外間應道:“皇上,有何吩咐?”
文廷玉想了陣,竟不知道又什麼可吩咐的,轉而出神,半晌了也不出聲,直到外間又響起了季苓的聲音。
“皇上,奴才有事要稟。”
“說吧。”
為免吵醒了謝輕容,文廷玉下了床,站起身來,撿了外衫隨意一批,往外間來,季苓忙跟上去,道:“皇上方才歇息,不便叨擾;暗衛方才來報,說是棲鳳閣出了事,趙妃”
文廷玉道:“如何?”
問是在問,心中已有了計較。
“皇上吩咐下來暗衛去時,人已經死了,且是身首異處,皇上,此事如何處置?”
“藺悅”
文廷玉一聲嘆息。
若當年,他不娶,她不嫁,何來如此多的事端?可是這又要去怨誰呢?
為護一人,而殺一人,當初怎麼會想到,如今要行此一步?
還記得那時年紀小,彼此都是好友,趙藺悅是那樣穩重的人物,就連她大哥胡鬧的時候,她也是從來不參與的。
她就在後頭站著,只輕輕笑,她比謝輕容,還更像個大家閨秀,一舉一動,都是刻了線,拉了繩,半點都不會錯的人物,笑不露齒,只在他們翻牆摔跤的時候一邊訝然一邊去扶。
都是童年起交陪的好友,漸漸的,眾人都變了性情,最後漸行漸遠,竟成陌路。
倒還不如當初不相好,免得此心多煩憂。
這因由,全為他心之所繫,唯謝輕容一人。
她又是從何時開始,變成了這個樣子呢?是從那她嫁入恭親王府那日,又或者,是他封了謝輕容為後之後?
文廷玉想想,又覺得好笑。
連他自己尚且要爭,怎麼能去怪她呢?
“現如今,唯有暗衛之人知道麼?”
季苓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叫眾人留神,先不叫宮中其他人知曉了。”
“可看得出,那是什麼武器?”
“是劍,又或者刀,此器輕,且薄,當時絕代名器。”
“呵”
用劍的高手,也多了,眼下,便有好幾個,比如戚從戎,比如謝輕汶,或者季苓又或者,當年武功未廢的謝輕容。
文廷玉一回身,謝輕容還在裡頭睡著。
這個時間,殺了趙妃,竟似在為皇后開脫一般。
又或者,還有什麼別的隱情?
“你也是個用劍的高手,依你看,這人的武功如何?比謝
39、離(修) 。。。
輕汶又如何?”
“皇上說笑了,煙雨樓之規,原是不能以下犯上,奴才與公子,從未過招,更是不知他之根底究竟如何”
“哦,你認為是他麼?”
季苓不言。
皇后尚在此處,她所依者,還有何人?莫不過謝輕禾而已,尚有疑者,乃蘇郡主,但其身在太后宮中,諸多禁錮,無法順心隨意去往冷宮之中殺人。
謝輕汶,現如今竟能出入宮禁,當真是了不得了——當日劫囚是他,如今殺人是他,他還當真要了為謝輕容翻天覆地。
即使非是親生,仍舊兄妹之名,他倒是不怕天打雷劈。
“文廷玉”
輕輕一聲,季苓速速退下,只剩文廷玉一人,轉身見到謝輕容只穿內衫,站在不遠處,揉著眼睛。
“怎麼了?”
謝輕容走過來,一臉都是睏倦:“你是做什麼?要上朝了嗎?”
說完,扭頭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也不見宮人來伺候他梳洗,謝輕容的面上便露出更為困惑的表情。
“我吵著你了麼?”
謝輕容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其他人在,她便好生疑惑地問:“是有人同你說話?我怎麼好像聽見了聲響?還以為是太子起了床,鬧著要人陪。”
太子今兒,一睡睡到此刻還沒起來,連推他起來吃飯也不肯,料想半夜突然醒來也未可知。
“夢裡聽見的吧”
謝輕容點點頭,然後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噴嚏,睡意都跑了。
文廷玉忙將自己身上的衫解下,給她披上,謝輕容捏了衣襟若有所思,文廷玉攬她進懷,想問她的話有一千樁,可是,怎麼都問不出口。
若她的一切甜蜜,都是虛幻,他又要如何?
文廷玉每次在想這個問題,都是想到了頭,卻想不到尾。
謝輕容依偎著他,一雙眼亮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