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一想,文廷玉當年又如何不是一般的單純?然此間亦是做了皇帝,轉眼幾十年過去後,若不出什麼亂子,他大約也當得起“明君”二字。
而後宮中的女人,任是她豔名遠播天下,史冊上也載不住她美貌如花。
“太子啊,這天下,都是你父皇的,你的命,我的命,也都是你父皇的,你懂麼?”
太子聽見這話,下意識地去望謝輕容的眼睛,只見她媚眼如絲,眼神幽深似潭水,靜如一江秋,半點漣漪也無。
他就真麼望著望著,只覺魂魄都要被吸進了一樣,連他母后輕聲說話,他都只覺聲在耳邊圍繞,卻聽不進去到底是些什麼,彷彿他的世界,只剩下那雙眼。
太子漸漸覺得自己十分睏倦,沒過多久,當真歪在謝輕容懷裡睡了起來。
謝輕容瞧著他,眼中是愛憐,也有些無奈。
片刻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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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綠袖入內來。
“皇后,有何吩咐?”
謝輕容示意她小聲些,起身將太子抱去裡間屋內歇息著,綠袖跟隨其後,待謝輕容安置好太子後,上前為太子掖好被子。
二人自裡間出來,綠袖問道:“娘娘,這事可怎麼辦呢?”
若真殺了趙妃,縱然有皇上相護,太后那一關,始終是難過的。
謝輕容道:“罷、罷、罷,去給我沏茶來。”
綠袖只得去了,回來的時候,看見謝輕容坐在案桌之前,面前擺了筆墨,正在寫什麼。
她上前去奉茶,趁勢一看,只見謝輕容寫的是一首七絕。
此身應是蟾宮客,雨洗青山淡墨馳;來年花間抱月睡,隨他南北又東西!
皇后之字,是秀麗頎長,風姿翩翩,一筆而下,行若流水浮雲,無乖無戾,不愧是出身自大家之中。
綠袖笑問:“皇后娘娘,怎麼忽然想起來寫這個?”
謝輕容卻一本正經反問她:“寫得不好嗎?”
自然不會有不好,綠袖連忙搖頭,道:“皇后這字兒,寫得雅緻風流,好看極了。”
“既然好看極了,我寫,你怎麼又念我呢?”
這一句話,讓綠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說,但見謝輕容端了茶,飲了一口,笑道:“這是好茶來的,別說又是皇上送來的。”
綠袖賠笑:“這是國舅爺送的。”
謝輕容點點頭,嘆道:“哎呀,原來本宮自家也是有好東西的。”
說完,飲了兩口,越發地稱讚起來。
此時外間來報,文廷玉來了,謝輕容只好放下茶,親自前去迎接。
她走到半路上,文廷玉人已經進來了,謝輕容請了個安,見他臉上神情與往日並無不同,於是便笑問:“皇上自太后那裡來麼?”
文廷玉一笑表示她說對了,然後攜了她的手,一同進了裡屋,他一眼便瞧見皇后所寫的字,當下讚道:“好字。”
謝輕容只樂,也不說話。
“太子呢?”
方才太子被謝輕容帶走,太后在宮中又是一番教訓,劈頭蓋臉。,雖無旁人,也是夠讓文廷玉心煩。
“太子在內休息,哭了一陣,好不容易哄睡了。”
文廷玉嘆道:“少不得要你費心。”
“費心是小可趙妃之事”
這回,換了文廷玉的食指放在她的唇上。
“哎呀皇后,此事暫且莫提了。”
謝輕容只得點頭。
卻說趙妃,如今居於冷宮,這後宮每一個女子的噩夢在她身上應驗,她懵懵懂懂,望著窗外,直到雙眼發痛,才揉了揉眼,回身而望。
窗外之雨不停,令得冷宮更是幽暗陰森,床是冷的,紗窗是破的,華麗衣裳不復在,一身素淨粗布衫,如今一朝成了罪婦,竟比這宮裡最低一等的宮女還慘些。
趙妃心中不甘,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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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四面皆是高牆,外間大門,被封鎖得嚴嚴實實,敲打良久,外間半點聲息也無。
她茫然四顧,最終抬起了頭。
漆黑的夜,森森的雨,淋溼了這宮殿的牌匾,藉著破敗的燈籠,仍舊看得清那上頭棲鳳閣三個鐵劃銀鉤的大字!
這前皇后之居所竟然,已然變作了冷宮?
哈
她一生所求,不過是為太子之母,為今上之後,掌後宮之權;但卻直到如今倒了臺,才能與“皇后”這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