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這裡的絕色可不止一個。你要愛空谷就有幽蘭,你在水畔就能見水仙,個個貌美如花”
“這院哪個花魁看中窮酸秀才,愛俏寧可倒貼,情深到無怨無悔。誰是,我就點誰。”韓焉不想再聽廢話,直言不諱。
鴇兒聽了這話,臉像被猛抽了百千次,當即眨眼。面孔上的白粉,簌簌落下。
“這個”
韓焉頷首,手下已將一疊銀票遞到了老鴇的眼前。老鴇愛票,奪了就給,瞟眼發出資訊。
“二樓西廂中間,清漣房。”
韓焉笑得動人,拾階而上。走到鏤花漆紅門前,曲指輕輕叩門。
“我早說累了,不接客。”
“我是你房裡落難人的故友,有事來找他。”
一陣曖昧的悉索後,門終於開了。
房裡恩客,穿著樸素風雅,背影並不悍然生威,人還不時地發出幾聲擾人咳嗽。
韓焉收拾起自己嘆息的衝動,“莫折信,我來要兵。”
背對的人,半舉著茶杯,緩緩轉身。原先那幽幽並無生氣的眸子逐漸亮透,野馬無韁,氣勢凜然,“憑什麼?”
“憑韓朗沒有照顧好你的第十二個兒子莫折流年,讓他生死不明。憑他唆使你兒子對你懷恨在心,不肯認父,丟你臉面,甘願聽人差遣。你莫折信,就該幫我!”
莫折信就愛抖才,最愛扮虎落平陽,鳳凰落架角色;其對美女媚眼識英雄的戲碼,尤為推崇。書生落榜,背井離鄉,兄嫂嫉恨發難,反正怎麼酸,他就怎麼演。家裡妻妾成群,野外流鶯聲色不絕。
當年少年輕狂,外加有這層嗜好,結識流年的孃親,裝死演酸,死纏硬拖,導致珠胎暗結。但流年的娘人單純,卻不柔弱,認清事實後挺著大肚子,離開莫折家,自力更生。
等莫折信找到他們,流年娘已撤手西歸,而流年早就沒有做兒子的自覺,對莫折信一直怒目而對。
當年恩怨,已經不是一兩句能說清的。後來,韓朗出來做了和事老,流年著魔,自動提出要跟韓朗。
莫折信當然不肯,韓朗倒乾脆,直接要求將流年抵作莫折家繼續掌握兵權,交換用的人質。
莫折信這下只能硬頭皮答應。
流年從此再不回頭踏進莫折家院半步。
往事如塵,氣歸氣,怨是怨,兒子畢竟是自己的骨肉。
莫折信一聽到流年出事,慢慢地將茶杯輕放回桌上,驟然掀翻八仙桌,廣袖裡竄出槍頭,指點韓焉左眼,銳鋒芒尖在離瞳仁半毫止住,“我兒子怎麼了,韓朗這廝沒照顧好嗎?”
“你們這算照顧病人的態度嗎?那麼難聞的菜,我不要!”韓朗揚聲,斷然拒絕。
“只有你是病人?這裡誰不是啊!不就是一不留神,燒焦了嘛。危難時期,你挑什麼?”華貴人嗓門雖大,聲音還不夠嘹亮,“小心,我到官府告發去。”
“你去啊,有本事你就去。人還沒出門,流雲就休了你。”這次說話,韓朗顯得彬彬有禮多了。
華貴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低聲道,“看在你吃不出味道,瞧不清菜色的份上,給你重做份。”
韓朗支頤,閉目養神。
華貴出了門檻,還是不服氣,回頭又開腔,“你啊,認命吧!天生是沒口福。我家主子除了被壓,絕活多呢。”
韓朗在屋裡冷哼,根本不搭這句廢話。
“不知道了吧,他還會釀酒,經常做出佳釀,和林將軍通宵對斟暢飲。”
韓朗半眯起眸子,眼前迷迷糊糊有了影子。
“酒的名頭也好,叫什麼不可言。”聲音不大,宛如喪鐘敲鳴,震得韓朗頭疼。
他陡然站起,重心不穩,一把扶住床柱;揉眼,艱難地環顧下四周,又坐回原處。冷冷吩咐道,“貴人,別費心再弄髒你的貴手了,我不吃了。”
華貴人又頂了一句,韓朗卻完全沒聽清說的是什麼。
只喃喃自語,“我能自己買牌位,今晚就走。”
好處都人家得,送死的只有自己,他才不要!
更深夜靜。
燈火熄滅,韓朗眨眼,眼前灰濛濛的,華神醫飯前交代過,雙眼復明已經有了起色,但用眼不能過度。估計他休息了大半天,應該無礙,絕對影響不了自己出走策略。半支香不到,眼睛果然適應了暗,韓總攻摸索起身上路。
隔壁側房流雲和華貴的門半掩,還有微弱的燈光。
韓朗輕推門,側目斜睇,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