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容就是從那時起,開始恨肖氏,恨肖氏使她娘得不到她爹的愛寵。
☆、第七回
阮梨容翌日起床後,頭眼暈花站立不住,尋思著肖氏有喜,需得讓她靜心養胎,家事少不得要接過來,強撐著沒有再倒回床上,讓碧翠服侍自己梳洗。
肖氏聽阮梨容說要接了家事過去,一迭聲應下,絲毫不擔心阮梨容奪權,當即命管事婆子採辦集中到議事房,把府裡的帳冊倉房鎖匙對牌盡交給阮梨容。
阮梨容看著帳冊,心頭悲泣,暗歎自己往常給恨意蒙了眼,肖氏行事,哪有半分後孃作派,自己竟然看不清,委實該打。
肖氏提點人情交際送禮,阮梨容認真聽著,母女倆說話間,下人來報,沈家使人送了禮過來。
是為昨日驚馬一事送的道歉禮,兩家都不在乎那一點情面禮兒,不過,這是一個姿態,沈家不做,是輕視她,她不接受,是不原諒葉薇薇。
阮梨容一面看帳冊,隨口說道:“請進來吧。”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傳來時,阮梨容愣住,這腳步聲是屬於沈墨然的。
“小侄沈墨然,見過阮伯母。”
如醇酒般透明清洌的聲音,阮梨容僵硬地抬頭。來的真是沈墨然,一身青色廣袖錦袍,內裡白色深衣以青帶束腰,精緻的雲紋飾邊襯得整個人優雅從容,拱手談笑間灑脫超逸。
“阮姑娘。”見阮梨容抬頭,沈墨然低喊了一聲,清雋的臉上笑意隱隱,斜飛的長眉下微微上挑的眼眸黝黑深邃,眼光閃動間,散發出奪人心魄的魅力。
阮梨容百感交集,前世,這雙眼每次歸家看到她時,便是這般專注,又帶著春光似的讓感到暖洋洋的溫情憐愛。
老天給自己第二次生命,不是讓自己再一次迷失陷落上當的,阮梨容垂下眼睫,再抬眼時,眸澈如水,清潤沉靜。
“勞沈公子親自送禮,梨容愧不敢當,尹媽,把禮接了。”
阮梨容一閃而過的迷失沈墨然看在眼裡,方才,那雙清澈的眸子閃過的那抹迷離愛戀令得他一顆心怦然跳動,一時有些痴了。阮梨容瞬息間的轉變,沈墨然轉不過彎來,愣了許久,方道:“這禮很稀奇,我先示範,阮夫人和阮姑娘若是喜歡,有一個操縱的伶人,一併奉送。”
阮梨容聽沈墨然如此說,愣了一下,難道是木偶戲?這東西京城才出來的,前世沈墨然與她認識後,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就是一套木偶。
可那時,他卻沒有送伶人,他自己操縱唱曲給她聽的。
那時,沈家和阮家似乎都不是好去處,兩個心照不宣地,在香檀山腳下偶遇。
青翠的林木迎風颯颯,燦爛的各色花兒招搖地綻開著。兩人沿著香檀山上山小徑緩緩走著,在半山腰的八角琉璃亭子,沈墨然提出歇息。
從各地的逸事,到香檀城的變化,兩人閒話著,後來,她到底有些羞躁,提出要回家。
“差點忘了,我有禮物要送你。”沈墨然從袖袋裡,摸出精巧的木偶。“這東西操縱著,配合著它的動作唱戲,很好玩”
“風沙起戰鼓響,一曲未盡血浸沙場;軍旗折,狼煙殘,流水逝曉星殘” 沈墨然能將壯烈的徵曲唱得緾綿悱惻。
阮梨容默默聽著,臉對著那摩拳擦掌手舞足蹈的木偶,視線卻不自覺地望向沈墨然。
那日沈墨然穿的是束身錦袍,燙貼順服,愈發顯得身材修長挺拔。臉部輪廓乃至脖頸,線條優美流暢,但更美的是一個清冷的人流露出的盪漾人心的溫情。
那時,她的心蠢蠢欲動,面上飛了紅,沈墨然唱罷抬眼間,道:“你的臉有些紅,可是哪舒服?”
他探身過來,兩人臉對臉,然後,沈墨然微暖的手伸向她的額頭。
掌心貼上額頭時,明明只是微微的暖意,阮梨容卻感覺到要把人燒焦的熱,微愣了楞,她急忙後退,沈墨然卻不給她機會,木偶被扔到一邊,他掐握住了她的細腰。
鼻息交融,呼吸灼熱起來,她垂下頭,又臊得閉上眼,就那麼任沈墨然握著摸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墨然靜了靜先放了手,低聲道:“又沒人看見,你怕什麼?”
沒人看見也不能這麼不要臉,阮梨容張嘴,卻沒有說出來,人如坐在小舟中般輕輕晃悠著,腦子裡清醒地知道不是在小舟中,卻靜不下搖擺不定的心境。
“梨容”沈墨然再開口,輕聲叫著她的名字。
無數次被人喊過的名字,在他嘴中逸出,卻是那樣的溫軟親暱,甜絲絲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