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上有令下來全散了戲班,遣其各自出宮,賽事三日之後再定。後宮家牆失火,這回可要忙得他焦頭爛額。我暗自竊喜。
回去的路沒有坐車,我卻覺得無比舒坦,天似乎也暖了許多。
回到院子,大夥兒全圍了上來,一個勁兒地問我和伍爺子。我和老爺子也不願引起他們的羨豔之心,於是閉口不談,要不便裝著不屑道:“皇宮那也沒什麼好的,全是石頭搭的,讓人氣悶得很。”我那一番神態別說還真有那麼幾分真,唬得大夥兒大半信了,我才鬆口氣,回屋裡去。
阿林果然已在屋中備了茶待我了。見著門開,便揚起一個淡笑。我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溫情來,突然衝上去抱住了他。阿林被我抱得一怔。“從前可沒見你這麼樣。”他笑道。
“不許笑!”我狠用頭鑽他的胸口。“我累死了借我靠一靠。”
他拍了拍我的背,默然應許了。我知他懂我,頓時感動得差點哭出聲來,終是讓我將哭泣埋在了他的衣襟裡。
“一身的汗,該去洗洗。”
我抬眼朝他笑笑,淚水猶迷了雙眼,霧中他的臉俊朗得令人心悸。我注意到他一滯,忙低頭看他胸口,一小片水漬。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跳了出去,喊他幫忙打水。
這大雜院中沒有生活溫水之處,冬日裡都是浴冷水的。那浴桶也是大夥兒湊了半個多月買了來,後來又添置了一個小的,卻是隻能給五六歲的孩子洗。武角兒多半是在井旁衝了井水便哆嗦著回屋,旦角兒要嬌貴些,用那木桶。我卻也厭惡那種曝於人目光之下的洗法,也是少數幾個非旦角兒卻用浴桶的。我非但用浴桶洗,洗時也要將人全趕出屋去,要不便不洗。這是我上輩子心理在作祟。我獨身一人慣了,很討厭一起洗浴。加之我在水裡一泡,身體膚色便同面色不同,更不能給人看到了。無論怎麼說,洗澡都是件麻煩事兒。
阿林替我打了水,一小桶一小桶地灌進那大木桶中。我故意笑他那不平穩的步姿,力氣比我還不如,便見他賭氣似的端正了身子。我暗自高興。我在明白阿林的身份和其具武功之後,便刻意地總用這些小事來勞煩他。不引起疑心的同時,盡力鍛鍊他那荒廢的內力。我在小桶下墊了層沙,沙下鋪了石塊,這便重上許多。阿林起初提不起,現在已能雙手各一個,平穩地抬起來了。尋常時刻我就調了那桶,以免別人也抬不起,令阿林起疑。
“謝了。”我看著那桶將滿的水,回頭向阿林道。阿林點一點頭,一言不發地合上門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請評~
12
12、第十一章 。。。
我褪下了衣衫。這具身體我已比原先自己真正的身體還熟了。我鼓起內力,讓暖流流遍全身,深吸一口氣,踏進了冰冷的水裡。果然是懈怠了,這點就受不住了。我暗道。
那股暖流在我的驅使下漸漸活絡了起來,我在浴桶中也漸漸舒坦了,放開了手腳。許是長年未見光的關係,身上的顏色一化,竟白得出奇,隱約可見青色的血管和血液的流動。讓我立刻想到了九兒的身世。半胡人血統在這兒,胡人指的大概就是像在原世界中西方的白人吧。我既是混血兒,膚色和虹膜的繼承,倒是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我沉思、考慮了良久,終是決定將那面具摘下來看上一看。這張面具戴久了,只怕我只認得面具而不認識自己了。
小心翼翼地撕下人皮面具,我低頭向水面看去。驀然間心神一震,猶如一把鈍器擊中了胸口,眼前一片黑,幾乎讓我不能思考。
“九袖!你在嗎?”我被這一聲驚醒了過來,慌忙將面具向臉上一覆,門開的剎那間披衣而立,將身形掩在了浴桶旁。進來的是羅七。“哎,我就知道你已經洗完了,阿林哥還門神似的攔著我不讓進來呢阿青說他也要洗,九袖你一會兒倒了水給阿青送去啊。”羅七猴子樣地道,急匆匆地往外跑,“話帶到了,我可以出門咯!”
我小心翼翼地從桶後探出身來,長吁一口氣,心頭亂七八糟。那張臉那張臉
忽然又一塊毛巾覆上了我的頭髮,阿林淺淺的聲音道:“怎麼也不知道擦?著了涼又得我顧你。”我一驚,立刻手忙腳亂地跳起來。阿林的另一隻手卻伸了過來,託著一個小匣子。“是這個吧?”我隱約聽到一聲輕嘆。
我渾身僵住了。白皙的面板裸 露在冰冷的空氣下,一時竟忘了去遮掩。阿林淡淡說:“先擦乾了頭髮再抹罷。”
我順著他坐到了床上,背對著他面向床裡。阿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