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什麼貴人給你的信。”老五放下木盤,將握在手裡的一疊方紙遞給了莫問。
莫問疑惑的接過,發現這是一張尋常所用的信箋紙張,摺疊三層之後以蠟淚滴封,折碎蠟淚,鋪展開來,只見紙上並無文字,而是一副簡單的墨畫,畫的是一棵倒伏的大樹,自根部生出了兩條新苗,緊貼大樹根部的是一支柔弱的細藤,雖是寥寥幾筆,卻極為傳神。
“老爺,寫的啥?”老五好奇的問道。
莫問轉頭看了老五一眼,將手中的信箋向他遞了過去。
“你忘了我不認字兒。”老五訕笑擺手。
“上面無字。”莫問搖頭說道。
老五聞言更加好奇,急忙接過信箋側頭打量,“一棵死樹,兩個小樹,還有一棵草。”
“哪裡是什麼草,分明是一株繞樹的藤條。”莫問出言說道。
“老爺,她這畫到底啥意思呀?”老五撓頭問道莫問拿過那張信箋一一指點,“這棵倒下的大樹暗喻晉國先前死去的皇帝,也就是她的夫君。這兩棵幼苗指的應該是她與死去的那位皇帝留下的子嗣,這株藤條暗喻的是她自己。其言下之意是夫君已經死了,留下了她和兩個幼童無有依靠。”
莫問說完,老五仍然瞪眼看他,莫問無奈之下再度詳解,“她在向我們說明自身難處,亦是在婉轉的為先前的無禮向我道歉。”
“哦,她不好意思明說,所以就畫畫。”老五笑道。
“不然,她身份高貴,若與陌生男子私通書信有失禮數,日後若是宣揚出去對她清譽有損。以圖代言實屬無奈之舉。”莫問將那張信箋摺疊起來納於懷中。
“老爺,她向你道歉說明她很器重你呀,咱還走嗎?”老五問道。
“明日再定去留。”莫問沉吟片刻出言說道,對方乃皇子之母,能傳書道歉乃莫大禮遇,但此時他並不知曉朝廷局勢和周貴人的情況,是去是留暫時還不能定奪。
雖然去留尚未確定,心中的那口怨氣卻是消了,心中清淨之下徹夜行氣療傷,到得次日清晨傷勢已然穩定,靈氣亦回覆了半數。
天色剛亮,屋外再度傳來敲門聲,老五出去開門,片刻過後回到屋裡,“老爺,昨天晚上的那個丫鬟找你。”
莫問聞言正襟而出,只見門外站著的是那個名叫紅玉的宮女。
“見過先生,貴人有請。”紅玉微微屈身衝莫問施禮。
“有勞。”莫問抬手請行。
紅玉前方引路,莫問於後跟隨,老五匆忙收拾起包袱也跟了過去。
有紅玉引路,諸多護衛自然不會阻攔,二人長驅直入,到得正屋,只見那周貴人已經入座等候,皇家女眷多施粉黛,但今日周貴人並未施粉,所穿也並非皇家袍服,而是著了一席便衣,簡單清雅。
“無量天尊,見過貴人。”莫問稽首開口。
“先生免禮,請坐。”周貴人並未怪罪莫問昨日的不辭而別,言語之中反倒隨意了許多。
莫問道謝落座,周貴人衝站立門旁的紅玉擺了擺手,“為先生端杯清茶。”
名為紅玉的侍女頗有眼力,知道主上有話要與莫問私談,轉身退下並關上了房門。
“孤兒寡母,活命不易,先生莫要怪罪妾身昨日多心。”周貴人直視莫問。
莫問聞言心中陡然一凜,此時皇族女眷多以“我”自稱於人前,只在親近之人面前才自稱“妾身”,於皇帝面前會自稱“妾身”或者“奴”,周貴人以妾身自稱表明她已經放下了架子,不再與之行腔拿調,不過令莫問心中凜然的並非是周貴人的自稱,而是她所說的孤兒寡母活命不易,這表明她和床榻上的那位皇子處境很是堪憂。
“貴人言重了,萍水相逢,道途偶遇,換做他人亦會小心。”莫問回答。
“先生法術玄奇,僕從武藝高強,若是真要為難我們母子,外面那些軍兵是攔不住的,昨天先生拂袖離去之後妾身方才想到這些,幸虧先生並未遠走,不然妾身便是告罪亦無處尋你了。”周貴人說到此處離座站起,衝莫問微微屈身。
莫問見狀急忙起身稽首,回了對方重禮。
“貧道出山不久,對於當今時事一無所知,不知貴人所說活命不易從何說起?”莫問回禮過後出言問道。
“先生可知道當今皇上乃是何人?”周貴人問道。
“不得知曉。”莫問汗顏回答,出家人心中有道並無帝王,原本就不關心政事,加之他先前一直於無量山和蠻荒修行,訊息更是閉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