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鷹的屍體自胸腹以下盡被一刀剖開,腸臟全都掉了出來,死狀異常可怖,雙目流露的驚詫之色,像是無法相信殺他的人居然有能力可以殺他一樣!
泠玉,他死得比風清鷹更慘,他的四肢盡被劈斷,腰際更被攔腰斬開,頭亦被割了下來,整個屍身碎作七截,但最可怕的,還是他那張本是俊如冠玉的臉,早被千刀萬剮,化作肉碎!
他終於得到了應得的報應。
偌大的雪地中,還有呆坐丈外的聶人王與風清和,他倆“各據一方”,各自怔怔的瞪著聶風,四顆眼珠同樣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
聶風徐徐站起,走到聶人王的跟前,問:“爹,是誰殺掉他們的?”
聶人王默然不語,只是牢牢的凝視聶風的臉,心中忽地記起鬼虎死前曾對他說的一句話——你兒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聶人王想著想著,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杞柔跟前,抱起她的屍首,蹣跚地向著崖邊走去。
聶風從後追著問:“爹,你你要幹什麼?”
此時聶人王已步至崖邊,他的眼睛遠眺前方,道:“鬼虎死前曾經囑咐,希望我們能把杞柔拋到崖下,這是他的最後心願。”
聶風俯首無言,聶人王惘然續道:“也許,亦是她這十三年來一直藏於心底的
惟一心願!”
說罷手上一鬆,杞柔的屍首便沿著崖邊直墮向深淵之中。
最後,還是由聶人王這個殺人魔頭成全了這雙男女,不知他私下又會怎樣的想?
可會記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情?那個美麗但絕情的女人?
他仍是遙望著遠方,隔了良久,終於茫然道:“風兒或許你說得對,我實在應與你一起退隱歸田,重過以前的生活,也許未晚”
也許未晚?為什麼他會感到晚?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平靜,往昔的瘋狂已不復見,到底是誰改變了曾瘋狂嗜殺的他?
是鬼虎?是杞柔?是那蒼涼落寞的操琴者?
還是適才他在兒子身上,找到了那個兇殘的自己?
聶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一切,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他不禁喜極而泣:“爹”
可是,聶人王隨即又說:“不過”
不過?還有不過?
聶人王斜睨聶風,道:“我還有一心事末了?當年你孃親因我不願與南麟劍首斷帥決戰而離開,為了抒掉這口鬱氣,我決定與斷帥一戰!此戰儘管她已無法得見,我仍要徹底證明自己的真正實力,方才甘心”
“但若你敗了,那我”聶風道。
聶人王沒給他說下去,果斷道:“我絕對不會敗!”
絕對不會敗?聶風私下叫苦,世上並無絕對之事,老父此去,可能已是終局
但聶人王驀地轉身,抽起地上的雪飲,扔給聶風道:“替我拿著它,你已有足夠的資格!”
聶風一手接過雪飲,也不及琢磨老父這句話的含意,聶人王已逕自向前大步離去。
他惟有把雪飲掮在肩上,緊緊追著聶人王,就在他倆經過傷倒地上的風清和身畔之時,聶人王竟爾一反過去濫殺作風,也不抽刀將其斬草除根,只管一直看著前方,無視一切前行!
風清和的眼神卻又為何如此怪異?聶風只感到他的目光一直都是落在自己身上,這個叔叔其實不壞,故不自禁的問:“叔叔,你傷勢如何?要不要幫你療傷?”
風清和苦笑搖首,口中卻說出一番奇怪的話:“我大哥罪有應得,他的死我也不想追究,只是孩子,你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唉”
他言畢長嘆一聲,聶風便覺悟莫名其妙,但聶人王漸漸去遠,也是不能逗留,只好無奈的向風清和一笑,跟著便緊追聶人王而去。
崖下。
本是一個寧逸清幽的世界,如今卻是屍橫遍野,滿布風月門弟子跌得粉身碎骨的屍體。
風雪如前呼呼怒號,在怒號的風雪聲中,可還再有鬼虎半絲如鬼哭一般的哀鳴,泣訴著自己鬱郁不如意的一生?
活著確實太痛苦了!如能再生於這個世間,也不願生而為人
可是,他根本無法再生,因為,他並沒有死去。
就在崖下一個極為隱蔽的洞穴內,竟有一名漢子坐在地上,忘情地操著胡琴。
漢子之前,正並排躺著一男一女,女的是那含笑而逝的杞柔,男的,卻是為救聶人王而墮到崖下的鬼虎!
二人的軀體完整無缺,顯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