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已經被一個女人徹徹底底的毀了!
砂石下,聶風渾然不懂閃避,他已瞧得目瞪口呆,他從沒想過雪飲竟有如此霸道的威力,更從沒想過父親赫然變得如此兇暴可怕!
頹垣敗瓦之中,聶人王仰天狂笑狂哭,北飲狂刀復活了!雪飲也復活了!
夕陽斜照在雪飲的刀鋒上,散發著一般瘋狂的光芒,像在炫耀著雪飲的潛藏威力!
這柄刀,曾經與他出生入死,今天隨著難解的因緣,終於回到主人的手中再生!
此時鄰舍們已全部趕來圍觀,眾人皆神為之駭!
聶人王乘著眾人驚駭之間,一邊揮舞雪飲一邊往前疾衝而去。
“爹!”聶風如夢出醒,於驚愕中拾回魂魄,慌忙從後追趕。他一定要追上聶人王,因為孃親丟下父親不理,他已極為可憐。倘若他還失去兒子,他就什麼也沒有了。
故此聶風還是苦苦在聶人王身後窮追不捨,那怕追至天涯?
可是何處方是天涯?
第 二 章 雲
無常定,難為知已難為敵。
驚雲,又是驚覺,霍驚覺,又是步驚雲。
誰將會成為他的敵人?
誰又會願意成為他的知已?
當霍步天第一眼瞧見步驚雲時,正在他與步驚雲的孃親玉濃成親之日。
那時候,步驚雲還只有五歲。
在這個孩子的雙目之中,霍步天彷彿看見了寂寞。
那是一種令人無法瞭解的寂寞,不應在一個小孩眼內出現的寂寞。
可是,卻偏偏出現在年僅五歲的步驚雲眼內。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要寂寞
那天,是霍家莊的莊主霍步天續絃的大好日子,霍家門前早已張燈結綵,滿堂賓客,飲酒談笑,喜氣洋洋,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片歡樂。
只有一張臉兒沒有歡樂!
那是一張小孩的臉。
這孩子正抱膝坐於霍家莊的一個寂寞角落裡,大紅的燈籠映照著他那孤單的身子,小小的影兒投到地上,像是灑滿遍地伶仃
他坐著的地方,距離每個人都異常遙遠。他的心,亦同樣遙遠。
塵世間的種種歡樂,均與他無緣。
所以,當霍步天與賓客們興高采烈地經過那個角落時,他還是一眼便看見了這個孩子,也一眼看透了他心中的寂寞。
這孩子仍然在靜靜的低著頭,也不知在思索著些什麼,斗然瞥見一雙穿著錦靴的大腳踏了過來,翹首一望,原來是一名身穿鮮紅吉服。高額的陌生漢子。
這名漢子正是今夜婚宴的新郎——霍步天。
孩子像是對眼前人沒有什麼興趣,僅瞟了一眼,便再低下頭自顧沉思。
霍步天其實不認識這孩子,只是見高朋滿座,怎麼會有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孩瑟縮在這個無人理會的角落中?他父母倒是狠心得很,遂撇下賓客過來看看這個孩子。
霍步天溫言道:“小娃兒,你怎麼獨個兒坐在這裡?”
沒有回答。
霍步天隨即會意,問:“你不愛說話?”
仍是沒有回答。
“你不能說話?”霍步天再問。
那孩子猝地舉頭盯著他,神情異常倔強。
他有一雙很冷很冷的眼睛。
霍步天拿他沒法,惟有繼續問:“既然你懂得說話,何不先告訴我,你爹孃在哪兒?”
孩子眼角閃過一股傷感,跟著望向西面一間燭影搖曳的房間。
那是霍步天與新婚夫人玉濃的房子,她此刻正頭披紅巾,置身其中等候著。
霍步天陡地一愣,上下打量這孩子,問:“你你就是——驚雲?”
那孩子看來也明白眼前的方面漢子是誰了,然而臉上依然毫無興奮之意。
霍步天則異常錯愕,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步驚雲,在此之前,玉濃雖曾向其提及她有一個五歲的兒子,卻從不讓他和自己兒子會面,她說,她的兒子只會帶來不幸
今天,他終於能面對面地看清楚步驚雲了。
但見此子粗眉深目,輪廓毫無半點孩童稚氣,個子更比同齡孩子高大,雖然乏人理睬照顧,卻不憂悒,反之更流露一股異於常人的不群氣度。
正因這股氣度,使他看來像是天上浮游不定的雲,可望而不可及。
他的心,或許也如雲般飄渺,難於捉摸。
雲無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