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感激狀:“那是那是,誰疼我,我還不清楚?嬸子您的好,我都記著呢。”
八嬸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我說:“對了啊。把你那鬍子頭髮拾掇拾掇,找兩件乾淨點的衣服,別給我太丟人。還有今晚上洗個澡啊。”
我滿臉笑意:“誒,放心吧您吶。”
抬頭看看,天還早。我晃晃悠悠來到村頭的理髮館。
理髮師傅老麻頭,半玩笑得打招呼:“喲,大力也來理髮館玩?稀客呀。”
我往椅子上一坐:“甭廢話,理個最好看的頭。”
老麻頭一臉不可思議:“你?理髮?”
我:“啊,我理髮。怎麼了,快點啊。”
老麻頭拿起推子在我頭上比劃了比劃,滿臉不情願:“這頭髮上全是泥,怎麼理呀。”
我:“理髮的你還不管洗頭?”
老麻頭不情願地把我推到水池旁,一邊洗一邊嘀咕:“大力你一年也理不了幾次發,對我這的流程倒是挺熟悉。誒,我說,你這頭髮又髒又長,浪費我不少洗頭膏,一會得加錢。”
我坐著不說話,心裡想:“加你麻痺。你見誰跟我程大力要過錢。”
麻老頭說話囉嗦。理髮挺快。一會的功夫給我理成一小平頭。我照了照鏡子,滿意的點點頭。對麻老頭說:“謝麻爺爺了啊。”
麻老頭:“不用謝。三塊五。理髮三塊,洗頭膏五毛。”
我苦著臉說:“麻爺爺,我沒錢。要不您把我頭髮再接回去吧。”
麻老頭勃然大怒:“啥,你沒錢?沒錢還來理髮?消遣我是不是?”
我:“哪能啊。明天我要去相媳婦。怎麼也得拾掇拾掇啊。”
麻老頭看了看我:“相媳婦?你?等等,誰的媒人。”
我:“八嬸啊,剛跟我說的。”
麻老頭一聽這個就樂了:“走吧走吧。錢不要了。相媳婦,哈哈。”
我從理髮館出來。高高興興往回走。你別說,腦袋上洗乾淨了,感覺就是不一樣。只不過,麻老頭的笑怎麼讓我那麼不舒坦?莫非明天的相親有什麼問題?
常年的百家飯生活早讓我學會了察言觀色。我對別人的感情變化極為敏感。只不過這一次,找媳婦的劇烈喜悅感已經把這一切都掩蓋了。
我回到家。想洗個澡,在雜草叢生的破院子裡邊轉了一圈。連個不漏的水桶也沒有。
乖乖,現在村子裡有錢的都買手機了。我卻連個水桶都欠奉。說起來,家裡唯一的電器是個破收音機。還是上學的時候從看門老頭那偷得。
沒辦法,我三下五除二脫下衣衫,提著笊籬似的水桶在井裡打了一桶水。趁他還沒漏完,手腳麻利得澆到我身上。
聽說偉人也是這麼洗澡的。我一邊搓泥一邊憧憬將來烏雞變鳳凰的場景。將來有一天,要是我飛黃騰達了。哼哼,先把阿進那小癟三的城裡姑娘搶過來。
此時雖然是初夏,但是夜風依然很涼。我拿井水洗了一會。有點凍得手腳不聽使喚。最後哆哆嗦嗦擦了一把,鑽到被窩裡睡了。
第二天。睡意正濃。聽見一個大嗓門喊:“大力,大力。起來沒?”
我一邊穿褲子一邊應聲:“起來了,誰啊。”
一個人走到院子裡,正是八嬸。東張西望得找我:“大力,你在哪呢?”
我從屋子裡走出來。這呢。
八嬸費勁得走過來:“大力啊。你這院子裡的草長得快比房子還高了,八嬸我找你還真不容易。沒事的時候你也剷剷它們。都快長成精了。別墨跡了,咱們走吧。小媳婦還等著呢。”
我一邊係扣子一邊往外走:“我這早飯還沒吃呢。”
八嬸在前面頭也不回:“別糊弄我啊。你這幾十年哪天吃過早飯?天天睡到大中午現在想吃早飯了你。”
我嘿嘿笑了笑,跟上去。回頭看了看滿院子雜草,確實有點妖氣瀰漫的感覺。這麼一想,心裡突然後怕起來:我每天就在這裡邊睡覺?怎麼看怎麼像評書裡邊的鬼宅啊。
相親的物件叫桃花。住在千眼井。這村子在我們村北邊。
聽說這個村裡的井不出水,是用來養蛇的。一口井就是一個蛇窩,裡邊能住千條蛇。水井被蛇鑽的千瘡百孔。所以這村子叫千眼井。
走了二里多地。八嬸把我領到一個院門前。我看那院子院牆高大,紅磚綠瓦。這家人肯定挺富裕。
我問八嬸:“這家人挺有錢吧。什麼樣的女婿找不到?找我這窮小子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