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臨隔著重重的鐵門,聽著雲鳳弦在裡面瘋狂的撞擊身,他半支著椅子站立,聲音微弱而堅決:“幫我開啟小門,我就不撞了。我自會去向父皇求情,不讓他處罰你們。”
管事太監愣在那裡,沒敢說話。
衛靖臨嘆口氣,站直身體,再次要抓起椅子。
管事太監一咬牙,罷罷罷,左右都是一個死,有人求情總比沒人求情好。
“臨皇子,奴才這就開門。”他跳起來。大步走向鐵門前,抖抖索索自懷裡掏出鑰匙,把那小口子開啟了。
衛靖臨引發了一直積壓在體內的內傷,幾乎是踉踉蹌蹌地撲到鐵門前,半蹲下身子。湊在那小小視窗處,焦急地大聲呼喚:“鳳弦,鳳弦。”
鐵門裡太黑了,視窗又太小了,一時看不到雲鳳弦的身影,那鐵門裡的呼喚聲,在一瞬間停止,變成死一般寂靜,衛靖臨大聲叫著雲鳳弦的名字,卻得不到一聲響應。
衛靖臨又驚又急又害怕,什麼也顧不得,把自己的右手伸進去,茫然地摸索著:“雲鳳弦,雲鳳弦,你在哪裡?”
小小鐵門被開啟時,聲音低弱得不能引起瘋狂的雲鳳弦半點注意,可是隨後照進這黑暗世界的一線光芒,卻讓雲鳳弦所有瘋狂的舉動,為之一頓。那麼小的一個口子。射來的光芒如此微弱,但再微弱的光芒,也足以把整個黑暗世界劃破,也足以讓一雙已經習慣黑暗的眼,在這一瞬間因為這燦爛和輝煌而一時睜不開。
雲鳳弦一生也不會忘記。當她即將被這無窮無盡的黑暗所摧毀時,這乍然照亮整個世界的光明,以及這一片光明之後,那無限美好的聲音。
“雲鳳弦,雲鳳弦”
雲鳳弦全身都僵木在那裡,怔怔望著那一線光明。她想說話,可是喉嚨乾啞,她想要動彈,卻手腳麻木。聽著那男子一聲聲焦急的喚她的名字,她卻不敢應答,唯恐這只是一場幻夢,只要一點大一些的聲音、一絲大一點的動作,夢境就會轉瞬碎滅。
然後,一隻手伸了進來,小小的入口,因為擠進了一隻手,而讓光線越發昏暗,讓人看不太清楚,只知那隻手正在略有驚慌地極力向四下摸索:“雲鳳弦,雲鳳弦,你在哪裡?”
那樣急切的聲音,讓雲鳳弦終於可以勉力發出一聲響應:“我在這。”她的聲音,出奇地乾澀嘶啞,每說一個字,都要頓上一頓,被封閉在黑暗的世界中,足足三天,她幾乎已經不會說話了。
衛靖臨緊張的聲音終於放鬆了下來:“太好了,你沒有事。”
雲鳳弦的身體已然在顫抖,她咬著牙,依舊極力與內心的瘋狂和軟弱作戰,聲音說不出的虛弱:“奕霖”
“他也沒事,你放心,你聽到的慘叫,都是父皇為了打擊你,讓口技高手仿出來的。奕霖在我的府中,只是父皇為了分離你們夫妻,所以不讓他出來罷了,他並沒有受任何傷害。”
雲鳳弦全身一鬆,至此才覺,四肢百骸,無一不離,全身上下所有的傷痛,在同一時間叫囂了起來。她站立不住,整個身體靠到牆上,慢慢滑倒。
衛靖臨有些擔心地喚:“鳳弦,你怎麼樣了?”
雲鳳弦只覺喉嚨發啞,答不出話來,她想說“我沒事”,卻怕那人放心之後,留給她的依舊是一片黑暗——那已讓她恐懼入骨的黑暗。
一片沉靜中,衛靖臨只是沉默了很短的時間,然後輕輕說道:“鳳弦,握著我的手。”
如果是平時,雲鳳弦一定會遲疑、會拒絕,但在這個時候,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孤寂,足以把一個本來堅強的靈魂摧毀。
雲鳳弦幾乎是撲過去,大力握住那隻手的。
衛靖臨有些痛楚地皺了皺眉,他的手上還有傷,經不起這樣的重握,但他一聲也不出,只是暗自咬了咬牙,然後反握她的手。
那手指如此冰冷,那雙手,仍然帶著不能抑制的顫抖,那指尖的溼意,是淚是血,還是冷汗。
他曾答應過,絕不把她一個人留在黑暗裡,所以,或許不合禮、不合法、不合情,但在這一刻,他不能放開那顫抖的手。他儘量讓聲音平緩,柔和地說:“我知道你很會講故事,現在索性沒事,你給我講些好聽的故事,好嗎?”
雲鳳弦握著她的手,這雙手雖然小,在黑暗中,卻能給人無限力量。原來,當孤寂時,當冰冷時,只要有一線溫暖、一絲安慰,就足以重新給人以勇氣,去對抗整個世界的重負。
聽到衛靖臨的話,雲鳳弦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地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古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