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幾個受傷較輕計程車兵已經跳起來了,幾個重傷計程車兵也掙扎著要起來。
雲鳳弦皺眉怒斥:“你們在胡鬧些什麼,大敵當前,由得你們這樣自作主張嗎?”
“公子,我沒事,就是手擦傷一點,我”
“閉上嘴,當我們明月關就沒人了嗎?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我好好治傷,這是軍令。”雲鳳弦怒瞪了眾人一眼,這才與古奕霖一起快步往城頭奔去。
傷兵們忽然沉寂下來,沒有人說話,只有戰鼓一陣一陣,越發催得人心如火焚。
有一個暈迷中計程車兵被戰鼓聲催醒,神智還有些恍惚,喃喃說:“剛才有個好溫柔的聲音讓我喝水,好像是我死去的娘。”
“是雲夫人。”有人在旁邊低聲說。
士兵的眼睛一片迷濛:“你胡說,雲夫人是王妃的身份呢!”
“是真的,他親手抱著你,餵你喝水,你身上的血,把他的衣裳都染透了,他也沒有鬆開你。”
“還有鳳翔公子,她親手為我包紮傷口,真奇怪,她的眼紅得厲害,手還在發抖,好像比我還痛,比我還難過。”那聲音輕輕地,與其說是在敘述事實,不如說是在喃喃自語。
剛剛醒來計程車兵,怔怔地慢慢把眼睛睜大:“王爺和王妃照料我們嗎?抱著我,跟我說話的,真的是王妃?我覺得他聲音真好聽,還有水滴到我臉上,我一直以為是,是我死去的娘,再為我傷心。”他慢慢閉上有些溼潤的眼,然後又猛一震,睜開眼:“戰鼓聲?炎烈國又攻城了?”
這一次,沒有人回答。他咬咬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因為過於虛弱地身體而失敗了兩次,他猛得抽出刀,用戰刀支著地站起來:“我得再殺幾個炎烈狗,才對得起王爺和王妃。”沒有人阻攔他,其他的傷員,也紛紛站了起來,沉默著拿起自己的刀,穿上已經脫下的盔甲。
一群身上帶著重傷計程車兵,衝上城頭,發了狂一般加入到守城的隊伍之中,彷彿沒有痛覺地狂呼大叫,揮刀劈砍。
就連炎烈軍之中好不容易衝上城樓的勇悍之士也不由被這滿身鮮血,還殺得眼紅如血的人氣勢震住,復又被逼下城頭。
雲鳳弦見他們衝上來,也是大驚,愕然叫:“你們幹什麼?我的話你們全當耳旁風嗎?”
指揮作戰的張成前也因為這一奇景而震驚,現在明月關還沒有困難到,必須讓重傷兵員上陣的地步啊!
不過,他的目光在雲鳳弦與那些士兵之間一掃,這才低聲道:“這是他們對公子的心意,公子就不要阻止了。”
雲鳳弦一怔:“什麼?”
張成前輕聲說道:“能感召兵士奮死而戰,能善待兵士如骨肉至親,公子若是軍中為將,必是良將名將。”
雲鳳弦卻長嘆一聲,搖搖頭:“這就叫名將嗎,這就叫對士兵好嗎?遇上這樣的主將,會是士兵的幸福嗎?”
張成前一愣,顯然有些不明白。
雲鳳弦重重地嘆氣一聲,語義悲涼地說道:“名將也好,良將也好,百姓們最在乎的,是他們從軍的親人可以平安地活下來。對於士兵來說,什麼戰功,什麼威名,真得比得上,好好活著,將來與親人團聚的幸福嗎?”她目光掃視慘烈的戰場,一字字道:“我對他們好,不過舉手之勞,他們卻當做天大的事,記在心中,不惜一切來報答。我不過是小恩微助,他們卻要用性命來償還,我站在這裡,看著他們拼死血戰,卻沒有任何辦法,這樣的我,怎麼能夠成為良將?”她說完,目光望向城外如潮水般湧上來的炎烈軍,以及遠處那招展在空中的帥字大旗:“在戰鬥發生之前,就取得勝利,把一切的苦戰,扼殺在沒有開始之前,不要讓任何士兵去犧牲,而這一切,便是上之在勝,我卻做不到”她猛得抬手,在城垛上用力一擊。
“不,不是的”從戰鬥開始就一直跟在雲鳳弦身邊,當他的護衛的忍不住就出聲來。
幾個人一起看向他,他卻漲紅了臉,說不出有條理的話。
他只能拼命搖頭:“不是這樣的,公子,不是這樣的,你為我們做的事,不是什麼小恩微助,你也不是沒用的人,你會成為了不起的將軍,你不會讓任何人沒有意義地去死,你不會”
雲鳳弦深深看了人一眼,忽的大喝一聲:“箭來。”
眾人俱都一怔。
從戰鬥開始,雲鳳弦就一直沒有動過手。她只是呆呆站在城樓,看著一切的殺戮,而被深深的無力感所淹沒。即使是刀刺到他面前,箭射向他眉峰,他也只是呆呆站著,任憑古奕霖出手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