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一些人與事。”
古凝寒唇角微揚,良久,她居然笑了一笑,冷冷地道:“既然三哥他這生父都不肯為了奕霖多話,我還能再說什麼呢?”她回過身,一步一步走回去,背影無限地蕭然絕涼。每一步走出去,離她血脈相連的愛女,便遠一步,瞬時變化,終要生死相隔。每一步走出去,曾經擁有的一切,親情、愛情、尊榮、地位,便如雲煙般一起消散。
古凝濘徒勞的伸了伸手,想要勸說她幾句,卻又覺此時此刻,風靈國的前途、古家風光和未來君主專寵的幸福,都不過是偽善無力的言辭,說來到頭來皆是徒然虛無,最後的他也黯然長嘆一聲。
古凝寒一步步走向包圍圈的中心,所有明黃沙幔的最中心。身旁時內侍環繞,左右是護衛護住,可是她身為風靈國的皇太后,原來根本是一個被禁錮住手腳的木偶,一具行屍走肉,她甚至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她更明白古凝濘能當眾說出這一番大逆不道之話,最能證明的是,在場眾人全都是忠心於雲昱風的屬下,可笑她還自以為,自己的身邊還有高手仗恃,有兄家族可依靠。
她不哭反笑,卻笑得全無生氣可言。她眼睛空洞洞望向前方,現在的她能做的,只是等,等著聽兒子的死訊的那刻可笑她費盡心力保護了十來年的孩子,到頭來卻是一個殘暴不仁,引得民怨四起,而被暗箭殺死的下場。
而他雲昱風依舊是光明正大的賢王良臣。在皇帝遇刺的時候,他也同時遇刺,根本無力護駕。古家依舊忠心耿耿,皇帝遇刺之時,他們領兵護駕,是皇帝自己不聽話,到處亂跑,自找死路。
一切一切,皆是皇帝自己拿來,與他人無尤。
將來新皇登基之時,所謂的君仁臣賢,還不知會傳出多少佳話。
古凝寒垂頭,心思百轉千回,最後化作了一笑,聲音空洞得沒有靈魂。
第五十二章 所謂的瘋狂
這就是她傾了三十餘年的而做的,這就是她生為古家女兒的命運。在她生命最燦爛的年華,全部的幸福快樂,都被生生斬斷。為了家族的前途,為了親人的哀求,她只得吞下所有的血淚;在那漆黑的深宮之中,她苦苦掙扎,出賣著自己和孩子為家族爭取每一分利益。在她高踞太后之位,最尊容華貴之時,她那引以為傲的家族,苦心謀劃殺死她唯一的兒子,再一次以無比正大光明的將她出賣。
身為皇帝的雲鳳弦必須死,即使她是古家的外孫。皇后古奕霖死了也無妨,雖然他是古家的孩兒。
唯有她,只有她古凝寒因得那個未來的君主鍾情,所以,無論如何,必須被保護周全,就算要殺她的愛女,也不能當著她的面殺。
果然好深情,好體貼,好一個雲昱風。
古凝寒輕輕地笑,她的笑聲不能止歇。此時此刻,她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除了一聲又一聲,無限絕望的笑,她再也做不了別的事。
古凝寒卻不知道,她這一聲聲比哭還難聽的笑聲,是如何刺人心魂!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開始面露不忍之色,更加不知道,隨侍她許多年的趙儀純,已淚流滿面的跪在她面前,一聲聲呼喚著她,一次次伸手搖晃她。
“太后,太后您別笑了求求您,您傷心就哭出來吧!並不是所有人都出賣了您,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太后”
有什麼聲音在響,又是誰在對她說些什麼呢?古凝寒根本聽不清楚。她現在所能做的只能笑,笑著等待別人來告訴她,她那愛入骨髓的命苦孩兒死在一群逆黨手下。
連生命中最後的希望,都被她那視為依靠的家族砍斷,古凝寒的身子漸漸蜷在一起,像要努力地保護自己,又似要將自己與這個世界隔絕。
隨著時間的推移,古凝寒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似有無數人在叫太后,又似有一個聲音急促地喊:“太后、凝寒、小妹”
可是,這時的古凝寒她已經聽不清,也分辨不清是誰在呼喚著她,而她的一生到底是為誰而活。
古凝寒,古家的天之驕女。從小聰明靈慧,聞一知十。入主後宮之後的她母儀天下,沉毅明決,卻原來都不過是假象,什麼聰明才智比得上權勢富貴。
枉她自幼史書看遍,卻還看不透一層層罩下來的利網枷鎖。她珍愛的親情血脈,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親人,又怎比得上那赫赫威揚的家族榮光。
她只有微笑,努力地維持著她的笑顏,唯一的意識,不過是等著,等著那個她是恨還是愛的,偏要殺死她鳳弦的男人來到面前,然後,她再向他擺出微笑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