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才會在半夜惦著自己有沒有餓著;只有他,才會精心燉上一盅滋補的湯給她喝;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在進廣州城時曾說過要吃這道糖醋咕嚕肉。
嘴裡的肉酸甜可口,劉青的心裡卻五味雜呈。
其實她也知道,即使她將朱翡用了也不一定能救活那孩子,將孩子的死遷怒到周子冽不肯救他上,她確實有些無理取鬧。而且,她也猜到了周子冽為何不肯拿那藥出來用,他是想為她留著作防備吧?如果不是因為還有朱翡,他怕是連救趙悠然的那顆藥都不肯拿出來吧?
是的,他只在意他在意的人。這句話,他曾說過。
他在意的人
現在她是他在意的人。可如果以後不是了呢?愛情的保質期,有多長?
嘴裡的食物甜味淡去,酸味漸漸溢滿了她整個口腔。
吃過了飯,劉青當然不會再睡;剛吃飽也不宜練功。她拿出書來就著燈看了一會兒,見外面天慢慢亮了起來,便吹滅燈,放下書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有些發寒,但劉青覺得這寒意正好,讓她精神為之一清。她在院子的花木裡站了一會兒,又沿著小路走了一轉,這才在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
“姑娘,這石凳冷,用這墊子墊一墊再坐吧。”那個端飯給劉青吃的丫環走過來,遞了一個棉墊給她。
劉青望了一眼周子冽的房間,問道:“是周公子叫你送來的?”她看那丫環點點頭,又問:“他一夜沒睡嗎?”
“奴婢不清楚,奴婢是今天凌晨才被周公子叫醒給您送飯的。”那丫環看劉青墊了墊子,又將一件披風遞給她。那卻是周子冽的披風,又長又大。
劉青嘆了口氣,將披風披在身上,正要說話,卻聽到遠處有女人的哭聲。她站了起來,想了想,對那丫環道:“你去看看什麼事,回來告訴我。”
“是。”那丫環迅速向那哭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稟道:“是秋月姑娘,少爺要將她送回佛山去,她不願,鬧了幾句,被少爺打了板子。”
“哦。”劉青笑起來。看來秦亦安是趁機發洩昨天的不滿了。看來他也是個精明的,知道這秋月唯有他才能處置,也唯有抓住她的錯處才好處置。
趁著秦亦安不在,劉青便往趙悠然那邊去看了看她。趙悠然看起來精神比昨天又好了一些。她本是一個心胸豁達的人,雖然為失去孩子而傷心,但想通之後便不再為此糾結了。昨晚睡得挺好,早餐也喝了兩碗雞湯。
劉青看她臉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很是高興,終於放下了心來;又想到自己和周子冽終歸是客人,在這兒住著秦亦安除了要照顧趙悠然,還要分神招呼他們,便向趙悠然道:“姐姐,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就跟周子冽去福建了,你等養好了身體,過幾個月到桂林去散散心吧。”
趙悠然知道劉青有正事要做,雖然心裡不捨,但也不留她,點點頭微笑道:“好。”
“姐姐,無論遇到再大的難處,你一定要記住,你還有我。有事記得來找我。”劉青握住趙悠然的手。
“好,一定。你也是。”趙悠然溫柔地摸了摸劉青的頭髮。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直到秦亦安回房,劉青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看到周子冽的房門開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到門前敲了敲門。現在大約是上午九點鐘,他方才睡了一下嗎?
周子冽顯然才起床一會兒,這時正在吃早餐,他頭也不抬地出聲道:“進來吧。”
劉青進去,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見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周子冽都一直在認真地吃早餐,看都不看她一眼,劉青早上的那一點感動一下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惱意。她咬咬唇,開口道:“我已經跟悠然姐說了,明天就走。”
“哦。”周子冽點點頭,仍連眼皮都不抬。
看著周子冽從未有過的漠然樣子,劉青愕然之餘,忽然覺得心裡堵得難受,委曲和慍怒慢慢充斥了她的心間,負氣的話衝口而出:“我明天一人走就好,你不用跟著了。”
周子冽手裡的筷子頓了一下,又接著夾了一筷子菜,點頭道:“好。”
自認識以來,周子冽從來都是將她放在心尖上的,那寵溺的程度,甚至可以跟雲龍海寵雲朵相媲美,今天早上的那頓飯和那個棉墊,無不體現出他對她的關心與愛意。所以那天發生了爭執,劉青雖然知道自己也有錯處,但卻一直等著周子冽來向她認錯。卻不料眼前的周子冽忽然變得如此陌生,彷彿早上那飯菜和棉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