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睜開眼,她已知很不妥當,沉重的身體,滾燙的呼吸,乾渴灼痛的喉嚨,眼皮像壓著鉛般怎麼也睜不開。不用想,在沒有內力抵抗寒冷之後,她毫不意外地受了涼。
難道賊老天當真看不慣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肯幹乾脆脆讓她墜崖死了,卻是要留著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慢慢磨死?她譏諷地扯了扯唇角,而後拼盡全身力氣,還是把眼睛睜開了。
視線仍有些模糊,太遠的地方是一團模糊,近處則像蒙著一層紅紗。此時從外面透進來的光線已經有些昏暗,顯然過了正午。紀十沒有心思理會這些,她慢慢地向外探出身體,抓了一把藤上的嫩葉塞進嘴裡。她不怕有毒,她太渴了,哪怕能從葉子裡嚼出一點水份也好。
又抓了一把在手裡握著,她才縮回洞中,一邊靠著洞壁,一邊慢慢地咀嚼著,哪怕眼皮再重,也不想再闔上眼。
她想,自己怎麼會那麼喜歡那個男人,竟然寧可性命不要功力盡毀也不肯在他面前低頭呢?她想,自己原本不過是跟他鬧著玩兒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假戲真做了起來的呢?她想,自己早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人可信,為什麼還要毫不設防地把後背朝向他呢?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浮上心頭,沒有答案,也並不曾後悔。
不過是個男人罷了。她覺得自己其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過,之前那種彷彿整個世界都坍塌了的感覺也許只是錯覺。她現在平靜得很,她還會好好活下去,哪怕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值得她惦念,哪怕再也不能迴天徹莊,甚至於後半生有可能都要在躲躲藏藏中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