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遠遠看過去,便只見一堆人比手劃腳地跳著,嘴不停地動,偏偏一點聲音也沒有,場面實在滑稽,少年忍不住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這個笑容便似火上澆了瓢油,騰地一下惹起了萬丈怒焰,連平素涵養極深的幾個德高望重的領頭人物都不由變了臉色。
“吾只道他們是為所謂的帝皇蠱嫁禍於汝,以圖漁人之利,不想爾區區一黃毛稚子竟如此喪心病狂,出手便致人於死地,草菅人命至此,當真可恨可惱之極!看吾今日便替天行道,以爾之血祭奠所有無辜喪亡於汝手中的亡魂!”
看著眼前義憤填膺的老道,少年臉上的微笑絲毫不減,等他停下,才淡淡道:“你打不過我,走吧。”他的聲音並沒有少年應有的稚氣,雖然清潤如風,但卻帶著與面容不符的滄桑與透徹。因為他本不是少年。
無論是眼前之人,還是旁邊已無氣息的男子,他們來的目的都是一樣,不管嘴裡說得多麼冠冕堂皇,實際上都是為了那個讓他重拾舊容,功力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的東西。他們趾高氣揚也罷,痛斥憤怒也罷,他都不放在心上,他也並不想殺人,只要他們散發出的惡意與殺氣沒激怒體內那個怪物。
可惜真話以及善意對於貪婪的人向來沒有什麼勸阻的效果,老道顯然以為對方是在刻意羞辱他,怒極而笑,連聲說了幾個好字,話音未落,人已欺近,出手便是殺招。
對於這個結果男人並不感到意外,若是能這麼輕易便聽勸說離開,也不至於追到這裡。殺氣再次激起胸中平復下去不久的戾氣,他不再遲疑地出手,手法與殺之前的那個人毫無二致,咔嚓一聲,前一刻還能跳腳斥罵的人轉眼便生機盡失,軟軟倒在地上,未閉的眼中有著不可置信。
男人低頭思忖了一下,決定還是將屍體留在柱頂,如果有人來收屍,他自然不會攔著。
當屍體的數目增加到五的時候,一直叫囂不停的人群再次安靜下來,許多人臉上的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過去的幾人,不說縱橫武林難逢敵手,但卻是誰都不願招惹的狠辣角色,如今卻無一人能在男人手中走上一招,這個事實讓所有人開始真正意識到此次事情的棘手。
對手的強大遠超過預料,一時之間無人再莽撞上去挑戰。那幾個領頭人對視一眼,吩咐人看好連線兩崖的烏金細絲,若對面石柱上的男人一有渡澗意圖便立即用烏金刀斬斷細絲,而後便齊齊離開,顯然是去商量對策了。
大約是與屍體站在一起的感覺並不太好,男人在原地靜立了一會兒,沒等到人,便轉身脫離了眾人的視線範圍。原本靜得只剩下山風呼嘯松濤陣陣的山頂彷彿被解了禁制,大鬆了口氣的人們開始低聲交談,再不復初時的狂妄喧囂,有的人甚至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這時,一個杏黃衫兒月白裙子的女子出現在繃直的烏金絲旁。讓所有人注意到她的並不是她清麗中帶著些許難言嫵媚的長相,當然更不會是她鬢角在風中如蝴蝶翅膀般瑟瑟顫抖的藍紫色花朵,而是她背上揹著的一個細腰小竹揹簍。揹簍上用織綿毯子蓋得嚴嚴實實的,讓人不由好奇裡面裝著什麼。
“我家的乖囡囡。”面對守衛的疑問,女子毫不隱瞞地嬌笑道,而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縱身躍上烏金絲,衣裙飄飄地往石柱走去。
帶著孩子去找那殺人狂魔?是丈夫被殺來報仇,還是來尋負心人,還是所有人都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而始作俑者梅六卻絲毫不覺,眨眼間便渡過了天塹,迅速往柱頂攀去。
一上到柱頂,最先入目的便是排成一列躺在地上的五具屍體,接著是讓人胸中一敞的開闊視野,最後才是那遠遠坐在另一面石柱邊緣的白衣男子。
感覺到有人到來,男人並沒回頭,因為沒有殺機或者惡意傳遞過來,顯然此次上來的人是無害的,至少暫時是,直到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腳步聲自是對方刻意發出,以示無偷襲之意。
倒是比前幾個人聰明。他唇角浮起一抹極淡的笑,回頭看去,卻在見到來人時,怔忡了下。這絲異樣一閃即逝,讓人來不及捕捉。
“喏,給你的。”梅六將背上揹簍取下,掀去上面的錦毯,往他面前一放,淡淡道。然後後退數步,曲腿坐下,手環抱雙膝靜靜看著他。
揹簍裡裝著兩個水袋,然後是一摞大餅,一包滷肉,一包燒雞,一包肉乾,還有數包糕點包子,因為用錦毯封得嚴密,所以沒洩露出氣味來。當然,梅六是不可能讓那些人掀開來檢查的。在看到那在武林中頗負名氣的老道同樣一招未過便喪命在他手中之後,她便確定短時間內沒人能威脅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