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當今世上又有幾人能及得上。梅六回過神看到十一郎的臉,心中又痛又憐,突然明白到自己有多喜歡他,無論時間隔了多久,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之前著意將如今的他與十多年前的他區分開,且因此而無法確定自己的真實心意差點放開手,不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自我折磨罷了。
夾起一塊東坡肉用碗接著喂到他嘴邊,他卻沒如之前那樣張嘴,只是定定地看著她。梅六一呆,這才想起剛剛餵了他,自己還沒吃,不由莞爾,於是低頭將肉吃了,然後又夾了一塊,看他乖乖張嘴吃下,心裡柔得幾乎要化成水。
她原本氣不過想找那人麻煩,卻突然反應過來人家沒指名道姓,她這一去鬧騰便算是認下了他說的話,不若不予理會,由得他在那裡做個跳樑小醜。再加上兩人現在的處境,能少惹麻煩還是儘量少惹。念頭這樣一轉,該怎麼做自然心裡有了數,雖然心裡難免鬱怒。
“這蟹粉獅子頭蔚城的名菜,而在蔚城中又以這家酒樓做得最好,阿郎,你嚐嚐。”沉住氣,梅六將那碗清燉獅子頭端到面前,一邊用勺子分開,一邊對十一郎道,語氣說不出的嬌膩溫柔。她在桑晴苑呆了那麼久,若是連青年的心思也看不出,那真是白混了。既然無法明著找對方的麻煩,那麼自己便要對十一郎加倍的好,總要讓他不舒服才是。
這樣一想,她唇角不由上揚,浮起一個既狡黠又嫵媚之極的笑,讓那一直注意著她的幾個人同時一愣,然後就見她把原本要餵給男人的獅子頭突然收了回來,自己一口吃了,甚至還鼓著腮幫子得意洋洋地仰頭看著男人。
她這是在戲弄那傻子?就在那幾人腦子裡不約而同冒出這個念頭的當兒,十一郎原本空洞的眸子似乎有亮光閃過,然後他就像那天一樣驀然傾過身張口咬向梅六鼓嘟嘟的唇。梅六早有心理準備,在他咬實之前,飛快地將含著未嚼的東西渡進了他的嘴裡。於是,十一郎心滿意足地退回了原處,自顧吃著自己搶回來的食物,哪裡知道旁邊已有不少人看傻了眼。
梅六明知是怎麼一回事,仍不由得心生甜意,俏臉紅了胭脂,嬌美得讓人不敢逼視,便是臉上那道不甚明顯的疤痕似乎也帶上了一抹撩撥人心的豔色。
癩蛤蟆吃了天鵝肉。旁人看得又羨又妒又驚訝,不明白這樣美麗的女子為何會心甘情願地跟著一個醜陋呆傻的男人,其中又以那青年更為不平。他突然站起身,走向梅六兩人。
“在下羅青,表字子矜,姑娘甚是眼熟,不知如何稱呼?”在離桌不遠,他雙手一拱,袍袖舒展,瀟灑地行了個禮。
羅青是京城貴胄,加上容貌卓然出眾,自是得無數名門閨秀秦樓絕色青睞,也算見識過各色美人,但是此時卻覺得竟無一人比得上眼前女子的風情。事實上,若論姿色,便是跟在他身邊的宛兒,梅六便遜了一籌,但是宛兒的絕美故然會讓人眼前一亮,卻無法讓人像看到梅六時那樣心中呯然一動,然後便像是有羽毛搔著一樣發癢,想看一眼,再看一眼。
二樓其他桌的人看到羅青的舉動,都不由暗罵一聲,但偏偏人家條件擺在那兒了,讓人想嫉妒都沒資格,於是只好靜默地觀注著事態的發展。是女子被這人模狗樣的東西騙走,扔下那可憐的傻子,還是對傻子堅貞不移,不為那張漂亮的皮子所動。當然,除了羅青的兩個男性朋友外,其他人怕都希望是後者,但也都覺得後者最不可能。姐兒愛俏,這是永遠不變的定律,尤其那男人不僅是俏,看上去還很貴。
無論羅青如何志在必得,眾人如何腹誹,梅六都沒有受到影響。她連眼尾也沒掃向站在旁邊玉樹臨風的男子,掏出帕子為十一郎拭去唇角的湯漬,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感覺是否吃飽。
“呀,鼓起來了呢,不能再吃了。”她驚笑,湊過去在十一郎的臉上親了下,然後轉頭準備叫小二,卻因突然衝到面前的少女而頓住。
“你這人怎麼回事,不知道子矜哥哥在跟你說話嗎?”少女雙手叉腰擋在羅青的面前,小臉氣得通紅,只是不知是因為嫉妒,還是真為自己痴戀的哥哥受到了慢待。
梅六撩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什麼阿貓阿狗跟我說話,我都一定要理嗎?小姑娘管得未免太寬了。”
此話一出,樓上抽氣聲四起,顯然沒想到她的嘴會這麼毒,那些原本嫉妒羅青的人頓時樂了,暗暗叫好。
【第十二章 (2)】
羅青臉色微變,還沒說話,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已怒斥一聲賤人,一巴掌煽了過去。
梅六眼睛微眯,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正想給這無知少女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