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讓人猜不透思緒。
“若是門主出事,地獄門上下勢必血洗逍遙門!”這不是狂妄,這是宣誓。
“哈哈,真是好笑了。你門主自己不敵本公子,受傷遁走。如今無法再回來,讓本公子醫治也就罷了,還想強人所難麼。”語氣陡然一寒,“地獄門猖狂到如此境地,當真以為我逍遙門怕了不成!”
白夜的話並不客氣,那幾十個地獄門教眾中自然有人聽不過去,本就是眼前的逍遙公子傷了人,如今還這般不識抬舉。可也知道門主命懸一線,咬牙把所有的殺氣和恨意吞進了肚子裡。
右使冷冷的眉眼微動,“逍遙公子可以得到數量驚人的錢財,還是我地獄門的恩人,這筆買賣無論如何都划算。”
鬼面修羅,他可當真厲害。他就那般篤定她逍遙公子一定稀罕他的錢財了?
是,她的確很需要。她能賺到錢,可那畢竟需要時間。而戰事,不會等人。花月教不是沒錢,可她不想動,更不想向滄邪要錢。她是獨立的一個人,不是做任何事都要人來善後。何況,滄邪並不知道她就是逍遙公子
想到這裡,白夜回頭朝後面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人說道,“判官筆,把他們的要求和應付的報酬寫下來,讓他們簽字畫押。”
被叫著判官筆的人溫雅的一笑,手腕一轉,一塊白絹凌空而寫,漂亮瀟灑的動作看得四周的人皆是頓住了目光。須臾,寫著彼此大意闡述的一副上好墨寶出現在眾人眼前。
地獄門的人不僅是殺手,還是買賣訊息的人,眼前的人一打量,這一動作,他們立刻就能想到這個人的所有資料。
越發覺得眼前的逍遙公子的確不簡單,難怪門主要親自出動了。這些個隱人異士都在他手下,可想而知,這逍遙公子只怕是有大來頭。
簽字畫押只是一個形式,想來地獄門也不會出爾反爾。在江湖上混,信用是金字招牌,何況他們是做買賣的。白夜並不擔心,之所以這樣一番,純粹故意為難他們。雖說她其實並無要傷害鬼面修羅的心,但卻不能讓人覺得她有意放水。若是那般,鬼面修羅那樣敏銳的人勢必會懷疑她的身份。
當那些殺手要盡數入軍營時,不和諧發生了。
白夜冷聲道,“你們的門主本公子會救,至於各位,恕不招待。”引狼入室,她還沒那般天真。這些人全部進了軍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些人自然不依,他們又怕白夜對鬼面修羅做出什麼危害性命的事。
“左右使可以留下照顧你們門主,這是本公子最大的讓步,否則,請把他帶走!!”
左使揮手,示意那些人退下。
巨大華麗的營帳裡,白夜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鬼面修羅呆了那麼一下。面具下的臉她不知是什麼顏色,可那薄唇卻幾乎沒了血色。
整個人壓根感覺不到一點生氣,就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隨時都會遠去一般。
屋子裡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右使,一個是九頭蛇。
是幫手,也是彼此牽制對方。
白夜讓人準備好了要用的工具,幸虧有魯瘋子,不然也打造不出這般精緻鑷子。
拿著那明晃晃的鑷子在燭火上烤了烤,多少年了,多少年沒取過子彈這樣的東西了。儘量平復好心情,白夜沉著冷靜的開口,“把他傷口周圍的衣衫剪開。”
右使依言而行。
鬼面修羅的傷在左腰側偏中半寸的地方,可以看出來做了一些處理,有金瘡藥的味道。傷口並不大,但是足夠深。取出子彈的過程畢竟會伴隨著難以忍受的疼痛。
這個時空沒有麻藥那樣的東西,本來準備找點罌粟用來麻醉,只是這冰天雪地又是戰場上一時也沒找到。若是花時間去尋倒也不難,但鬼面修羅的傷卻等不起。
目光移到鬼面修羅的傷口上,白夜頓了一下。那血總是讓她皺眉,並不樂意見到。
這個人就應該是張揚的,邪魅慵懶的,灼目的。似乎習慣了他一向欠揍的樣子,這一下這般氣若游絲讓人反倒不自在起來。白夜是這麼覺得的,要不然無法解釋為何心中怪怪的感覺。
鑷子停留在傷口上方,白夜目不斜視的注視著傷口。久久未下去,面具下額頭上漸漸冒出汗珠。
看不見子彈,她只能憑藉大概感覺。若是一次找不準位置深度,受傷的人會承受更嚴重的疼痛。即便他現在昏迷著,一樣會遭受那非人的折磨。
她太理解了,畢竟上輩子子彈這樣的東西常常從她的身體裡取出來。她理解那感受和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