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不通,則血不流,血不流則什麼什麼的’,反正我們聽不大懂,只知道坐堂大夫的意思是九爺的心似乎出了點毛病。”
天照一路絮絮叨叨,我一路沉默,到竹館時,天照停了腳步:“你自個兒進去吧!”不等我說話,他就提著燈籠轉身而去。
我在院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苦笑著喃喃自問:“你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還會比現在更壞?”
幽暗的大屋,傢俱很少,白日看覺得空曠,晚上看卻只覺冷清。窗戶半開,冷風陣陣,吹得月白的紗幔蕩起又落下,落下又蕩起,榻上的人卻一無動靜。我在視窗站了許久,他一點響動都沒有發出,好似睡得十分沉。
我把窗戶推開,跳了進屋,又輕輕關好窗戶。以我的身手,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原本以為在榻上睡得很沉的人卻立即叫道:“玉兒?”一把極其疲憊的聲音。
被寒風一直吹著,整個屋子冷如冰窖。我沉默地跪坐到榻前,探手進被子一角摸了下,幸好榻還燒得暖和,被子裡倒不冷。
他把一枚鏤空銀薰球推出被子,我伸手推進了被子:“我不冷。”
他卻聽而不聞,固執地又推了出來,我只好雙手捧起放在散開的裙下,倒的確管用,不一會兒原本沁著涼意的地板已經變得暖和。
黑暗中,我們各自沉默著。許久,許久,久得似乎能一直到天荒地老。如果真能這樣就到天荒地老,其實也很好。
“九爺,我有些話要告訴你。你別說話,我怕你一開口,我就沒有勇氣說完。不管你是否願意聽,但求你,求你讓我把這些話說出來,說完我就走。”
九爺沉默地躺著,一動未動。我鬆了口氣,他總算沒有拒絕我這個請求。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也許是看到你燈下溫暖的身姿,也許是你替我擦耳朵時,也許是你嘴邊笑著眉頭卻依舊蹙著時,我只知道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我小心地試探你是否喜歡我。九爺,我總是告訴你,一時我嗓子不舒服,一時肩膀不舒服,一時又吃不下飯了,反正三天兩頭我總會有小毛病。”
我低頭把銀薰球挪了個位置:“其實那些都是騙你的,我從來沒有得過這些病,我身體好得不得了。我只是想讓你每天都有一會兒想著我,你會思索‘給玉兒開什麼方子好呢?’其實我也不怕吃黃連,我根本不怕苦味,可我就是想讓你為難,為難地想‘玉兒竟然怕苦,該如何是好?’我覺得你每天想啊想的,然後我就偷偷在你心裡落了根。”
說著我自己側著頭抿嘴笑起來:“我是不是很奸猾?”
“九爺,你還記得我上次在你書房翻書的事情嗎?我其實是想看看你究竟都讀了些什麼書。一個人什麼樣的脾性就會愛讀什麼樣的書,我知道你愛老莊和墨子。喜歡墨子,大概是因為《墨子》一書中講了很多器械製作,很實用, ‘君子善假於物’,另外一個原因我猜是因為墨子對戰爭的主張,對大國與小國之間交往的主張。”
第100節:第十五章 相約(7)
我猶豫了一瞬,下面的話我該講嗎?
“九爺,你們馴養了很多信鴿。去年大漢對匈奴用兵時,西域又恰逢天災,你就急需大筆錢。你懂那麼多西域國家的語言,又對《墨子》的觀點多持贊同觀點。我想這些應該都和生意無關,你也許是西域人,你所做的只是在幫助自己的國家。”
我說話時一直儘量不去看九爺,此時卻沒有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他雙眼盯著帳頂,臉色如水,清澹退靜。
“你還很喜歡讀老子和莊子的書,我仔細聽過夫子講他們的書。我有些琢磨不透你對將來有何打算,墨子是用一生心血去盡力而為的主張,老莊卻是若大勢不可違逆時,人應學會順其自然。可九爺這些我都不在乎,我不管你是西域人還是大漢人,你就是你,如果你要自由,我願意陪你離開長安,大漠間任你我遨遊。如果你要如果你要阻擋大漢之勢,奪取江山我做不到,但我可以幫你把這個漢家天下搞亂,讓他們在你我有生之年都無西擴之力。”
九爺臉微側,看向我,眸子中帶著震驚,但更多的是心痛溫暖。我依舊看不懂他的心,我心中輕嘆口氣,低下了頭。
“玉兒,你是不是暗中做了什麼?你的娼妓坊、偷著開的當鋪生意是為了蒐集訊息和掌握朝中大臣的經濟賬和把柄嗎?”
我咬著唇點點頭,九爺一臉心疼和苦澀:“你個傻丫頭!趕緊把這些都關了。石舫在長安城已近百年,各行各業都有涉足。朝中大臣暗地裡的勾當、錢物往來、汙跡把柄,我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