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弄花了麼?”
“沒有,朕就想好生看看。”明帝抱住了慕毓芫的雙肩,靜靜的凝視著,伸手扶正鬢角上的碧璽長釵,掠得尾墜串珠輕微搖曳。靜了有那麼一會兒,問道:“宓兒,我們在一起有多少年?”
“嗯?”慕毓芫稍稍一怔,繼而微笑,“唔,已經十五年了。”
“十五年,十五年”明帝輕聲喃喃,分明是一段漫長的歲月,怎麼會眨眼就過去了呢?倘使彼此還有十五年,那該有多好
慕毓芫抬頭看向皇帝,笑問:“莫非,皇上是嫌臣妾不再年輕?”
“呵,淨是胡說。”明帝知她性子通透,多半已經猜到自己的心思,不想讓自己傷感,所以才故意拿話打岔。於是束緊面前佳人細腰,在額心上輕柔一吻,“你敢胡亂編派朕?好啊,那就親到你不說為止。”
慕毓芫笑得低下了頭,“行行,再不說了。”
“走,先看了再說。”明帝突然高興起來,像個孩子一般興致勃勃,拉著慕毓芫穿花拂柳往前走去,期待著她看到後的驚訝。
“皇上,跑這樣急做什麼?”慕毓芫緊隨皇帝的步伐飛走,一路上問了幾次,皇帝卻始終都是笑而不答,掠得裙角翻飛如蝶。直到皇帝停下腳步,方才笑著喘氣道:“皇上跑的這麼快,臣妾都快追不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入園的賊呢。”
明帝仰著下巴眺望對面,呼氣道:“到了,就是這兒。”
二人站在小溪流岸邊,對岸是一方五十步開外的素淨空坪,周圍長著鬱鬱蔥蔥的古木,落下一大片幽涼的暗色樹蔭。每株均有環抱粗細,往上高達數丈,因為樹冠枝幹縱橫、樹葉繁茂,幾乎將湛藍的天空擋去大半。陽光透過縫隙落下,形成一道一道白霧般的細長光帶,朦朧而又飄浮,給周遭景色憑添一分詩情畫意。
“這兒?”慕毓芫滿眸疑惑看過去,除了古樹參天、藤蔭匝地,實在找不出什麼特別的,回頭問道:“是什麼?臣妾真的看不出來。”
“你再仔細看看。”
慕毓芫仍是搖頭,“真不知道,皇上還是說了罷。”
“你看。”明帝抬手指著對面中央,“不是後面的那些古樹,是前面的那兩棵,早幾天時,才剛從北面靈山運過來的。”
“看到了。”慕毓芫細細看了看,還是不明白,“臣妾不大認得,彷彿瞧著像是兩棵松柏?只是不似宮裡種的那些,樹葉不大相像。”
“不是松柏,是紫杉。”
“紫杉?”
皇帝有些得意的笑,想來慕毓芫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那費盡千人千力,自北面千里迢迢運來的稀罕寶貝,竟然是兩棵長了數十年的紫杉。此次按照皇帝吩咐,不光要一雄一雌兩棵杉樹,而且對樹齡也有特別要求,一星半點兒也錯不得。自皇帝病重以後,每每行事總是匪夷所思。雖說此次旨意甚是奇怪,不過也沒人敢多嘴問上半句,為了找到讓皇帝滿意的紫杉,領差的人幾乎跑遍當地所有山頭。
“嗯。”明帝點了點頭,拉著慕毓芫從小橋上穿行過去,站在兩棵紫杉樹下,抬頭仰望道:“現在還不是季節,等到入秋時咱們再過來,到時樹上都結了果子,就像掛了滿樹的珊瑚豆一樣。”
“好。”慕毓芫靜靜凝望,似乎正在想像著秋天之景。
明帝含笑看了看她,又道:“紫杉在民間有‘神樹’之稱,能夠活到上千年,因為果子渾圓如珠、豔紅勝血,像極了那一粒粒生髮南國的相思豆,所以還有個俗名,叫做紅豆杉。”
“紅豆杉?”
“紅豆杉都是雌雄異株,這兩棵一雄一雌。”明帝攬住慕毓芫的肩頭,低頭貼近她的側臉,指著左邊的杉樹,“這棵是雄樹,已經長了三十九年。”又轉指向右邊,“這棵是雌樹,已經”
“長了三十三年。”慕毓芫攔著他的話頭,輕聲接道。
“呵,正是。”明帝笑著鬆開了她,走到雄杉面前,雖說將近四十年的樹齡,也不過海碗粗細,滿樹綠葉均呈片片羽翅狀排列,濃得翠色慾滴。他轉回身看著慕毓芫,聲音似流水淌過,“人生不過百年,還有生、老、病、死摻雜其中,即便是天子之尊,也不可能真的萬歲長生。所以,朕讓人尋來這兩棵紅豆杉,倘使將來生離死別,就讓這兩棵杉樹替我們相守千年。”
“相守千年?”慕毓芫彷彿是在問皇帝,又像是在自問,原本溫柔似水的明眸,也泛起了一層稀薄盈動的霧光。
明帝聽見不遠處的腳步聲,側首道:“呈上來罷。”
多祿領著人穿過月子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