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雲琅思量著此刻的局勢,不住冷笑。
“雲將軍?”
雲琅指著遠處白雪皚皚的山脈,嘆了一口氣,“正如咱們猜測的那樣,霍連人調集大量兵卒到苦水關,做出正面衝突的幌子,而這邊卻在悄悄集結人馬,估摸將會有四、五萬人偷襲咱們的後方。”
“嘿,他們想得倒美。”陸海青起身一笑,“今晨鳳將軍已經把人馬調至好,也沒跟將士們明言,只說是預備增援苦水關的。既然他們此次故技重施,咱們就等著,非得讓那些霍連蠻子有去無回不可!”像是有些著急衝鋒,又問:“雲將軍,末將什麼時候調人過來?”
“先不著急。”眼看一場激戰迫在眉睫,雲琅反倒心境沉靜下來,心底只剩下冰冷如鐵的厚厚殺意,思量片刻道:“眼下已經巳時,等會到晌午日頭出來,積雪稍融不好行路,霍連那邊不會蠢到自找麻煩。據我估計,應該會在天色將黑之時,一則夜色掩映方便行軍,二則苦水關已經激戰一日,鳳師兄他們自然無法抽身增援,正是他們偷襲的大好時機。”
陸海青點頭道:“那末將等到酉時,再領兵過來?”
“軍前訊息瞬變,你讓人每隔半個時辰來一次。”雲琅輕舒了一口氣,讓緊繃的神經稍微鬆一下,“咱們若是太早在此等候,反而容易被人發現,須得算好時間,剛好與霍連人相遇,趁他們翻越雪山疲憊之時殺過去。”
“是,末將明白。”陸海青乾脆答應著,眉色稍顯興奮。
日頭漸漸升起,又一點點沉沒下去。雲琅看著永恆不息的寧和景象,心底一片無限安寧,側耳聆聽那陣陣風雪響聲,享受著大戰之前的奇異平靜。一陣似有還無的馬踏積雪聲傳來,是陸海青領著長長的軍隊趕到。揮手讓眾軍士在山下等候,自己則快步飛奔上來,捧著盔甲肅然道:“將軍,請先換上玄甲戰袍吧。”
“嗯,是時候了。”
天際一彎極亮的明月漸漸升起,雖然少了一小塊,卻被格外皎潔的月芒彌補,彷彿仍是十五之夜的圓滿無暇。雲琅身著玄甲戰袍騎於馬上,手握雪色纓飾長槍,任憑月華在鐵甲上投下寒涼光暈,緩緩策馬行進,在六萬軍士面前從容不迫威嚴立定。站在前面的軍士認出了他,隊伍裡頓時有人低低歡呼,“是雲將軍,雲將軍還活著!!”
雲琅舉起雪纓長槍一揮,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待陸海青向眾人言明用意,交待好稍後的人員佈置,方才說道:“霍連人已經朝這邊移動,翻越雪山還需半個時辰,山上積雪深厚不能騎馬,他們必定是牽馬步行而來。我們先行埋伏在山下密林,在他們集結之時衝上去,趁之慌亂上馬之際,先行斬獲一批前鋒消其氣勢!”
“殺盡霍連蠻子,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陸海青朝下振臂一呼,人人皆是憤色。
縱使明知霍連人偷襲,雲琅仍然不願意太多正面廝殺,更不願霍連人太早知道自己的存在,乃命陸海青帶著兩萬人山腳等候。自己則帶著大部人馬抄側路,只待霍連人悉數下山便圍殺過去,趁其不備全力斬斷後路,今日必要將前來敵人全部葬送於此。
大軍聲息悄然穿過密林,積雪漸漸淺薄,已經連馬蹄也不能掩蓋,此時方才紛紛上馬重新整頓隊形。月光灑在樹林裡,稀稀疏疏能看到對面的動靜,雲琅平靜如水看著遠處移動的黑點,有如鬼魅般從自己眼前遊過。“啊”一名霍連人當胸中箭,悽慘的痛呼聲遠遠傳來,緊接著便是蝗蟲一般的箭雨飛射,接二連三的霍連前鋒倒下,還來不及整合的隊伍頓時亂做一團。
“殺啊!”彷彿是陸海青怒喊了一聲,身後數萬人跟著回應,咆哮的聲音震得積雪四處飛揚,兩方人馬頓時在白霧朦朦中糾纏廝殺開。
雲琅聽到身後槍擦盾牌的聲音,已有性急計程車兵按捺不住,霍霍欲要往前衝,四萬雙眼睛看向自己,只等一聲令下便就捨命殺敵。狂風捲著細雪四處飄散,帶著些許鮮血的生腥味道,只消輕輕吸一口氣,周身的血脈便立時熱得沸騰起來。眼見霍連大部已經全力撲殺過去,陸海青帶領的兩萬人正在依計後退,時機不容錯失,當即舉起長槍高聲下令道:“今夜之戰,必要將霍連人全數圍殲!”
“殺啊!殺啊!”軍士們都是憋足了勁,脫弦似的跟著衝出去。
霍連人再想不到有人從後面殺來,押尾的將領看見燕軍主將更是吃驚,在他恐慌失神的一瞬間,已經被雲琅一記長槍貫透咽喉,直挺挺的墜落下馬。霍連人原本就是急速朝前衝殺,一時間來不及調轉馬頭,被快馬撲上來的燕軍佔了不少便宜,大隊尾部的死傷甚是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