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翻臉無情。他就是那樣的。
他把燁兒找去,問燁兒那些話。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面對他的齷齪和無能。好在燁兒是那麼優秀,那麼出色,他最終還是沒有動燁兒。
可是他做了什麼?
薛黛的兒子生了病,他衣不解帶的守候,好像他只有那一個兒子——燁兒也被傳染了阿?燁兒也在生死關頭呀!
怎麼可以如此偏心?!
後來那個薛黛終於也死了。死得好。
可是他居然為了她要出家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痴情種子,完全不記得他還有老婆孩子。他忘記了,他這樣一個背叛了自己誓言的人,是根本不配談真情,根本不配做烈夫的。無恥啊,無恥。
每次去看他的時候,見到他那身做作而虛偽的僧袍,她都覺得那麼諷刺。
這樣不叫痴情。這隻叫人噁心。
她扯斷他的念珠,告訴他:“你不如去死。”
沒想到,他就真的死了。
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世上煢煢孑立,連個恨的人都沒有了。
再心煩的時候,只有對著他的畫像發會脾氣,罵上幾句,哭上一場。每年去祖陵祭拜,還要看著他的陵墓傷心。
那個薛黛就和他睡在一個墳裡。百年之後,她也得睡到他們兩人身邊去。
她覺得那樣真是很噁心。
可是,她只能接受。
所以,她更加痛恨他們。死了都不讓我舒坦。還要噁心著我。
可惡透頂阿!
而且他那陵子裡集中了所有生前的女人,阿,那麼多討厭的人吶!她們都對她恨之入骨。到了地下也不會安寧的。
太后無語地看著暴雨如注,天真黑阿!
不能原諒麼?
無法原諒呢。
真是噁心的回憶,真是讓人受不了的心情。
為什麼是這樣的大雨?為什麼這雨和那時候那麼像?
太后慢慢站起來,辛吉和賀蘭端凝攙著她,慢慢走到殿門口。
一個紫電,刷地照亮了整個世界。
我恨
她想著。
“可是,其實恨也無用了。”她想。其實早就不恨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除了恨還有什麼能支撐著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懶得死,死了就得見到那些討厭的人恨,有時候讓人很累。有時候覺得,這恨像一座山壓得她慢慢彎了腰駝了背,人生漸漸的日薄西山,離那些不想見到的人越來越近。
真是無聊的人生。
真是噁心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