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騙子辯解,但他卻知道,那些士大夫們有多講究所謂的家世清白,雖然說葉玄清舊時出於生計,但一旦在他們面前有被證實的劣跡,那可就百口莫辯了。
“你到底利用誰對他做了什麼?”
一把揪住雲飛揚的衣領,只有知道這損友的計劃,他才有衝過去兜轉回環的可能。
雲飛揚用一根手指撥開他的手,淡笑道:“利用誰,我能利用的只有你。因為葉家的仇恨太深太重,不用釜底抽薪這招,他們一定不肯死心。”雲飛揚擺了擺手,白皙的指間挾著一張薄薄的黃帛,輕描淡寫地道:“我用了‘瞬間即逝’。’
瞬間即逝,是一種迷藥,它的功效只在片刻之間叫人恍然出神,醒後卻渾然不覺自己剛剛有短暫失神的一瞬。
他曾用過在自己身上難怪他先前會到大明湖畔來找自己,當時還以為他是專門來炫耀他的情報靈通,並警告他不再插手此事而來的。卻沒想到他當真會對自己下手。
利用了‘瞬間即逝’,拿出在他懷裡的真遺旨再把假的放進去,再經由自己之手,把假聖旨給了跟著黃翰林他們去鑑定的葉玄清。
袁蔚中頭上青筋爆起,這老友果然夠狠夠絕,這一招不單只是讓葉玄清拿了假聖旨去自毀名譽,還連帶毀了葉玄清對他的信任。
“葉玄清一事,已無可迴轉,蔚中,我這是為你好。”
雲飛揚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
“你你還真是我朋友!”
袁蔚中猛然省過神來,一把搶過夾在他指間的聖旨向外就走,雲飛揚也沒攔他,只淡淡地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他昔日的劣行已經被揭發,就連這聖旨都是假的。甚至,沒有人會相信這個‘葉玄清’就是當年那個葉玄清,身負血海家仇的葉相遺孤。你認為唯三日幫他的翰林院還會有人信他嗎?要怪就怪他素行不良,他做了騙子,就只能是個騙子。”
“他做了騙子,就只能是個騙子。”
那麼,騙了葉玄清的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不是也一輩子只能做個騙子?
這句話還在耳邊繚繞著,袁蔚中才出了六扇門,一道冰冷的劍氣已經抵在他脖子上了,僵硬著脖子一寸一寸地扭頭看去,華英雄,果然是他,帶著一身肅殺的氣息站在他身後,也不多言,甚至不對剛剛在翰林院發生的事做任何說明,只冷冷地吐了一個字道:“走。”
“”
脖子被別人架在刀上,他想不走成嗎?
袁蔚中也憂心著在翰林院遭受到不公待遇的葉玄清,所以也沒怎麼抵抗。
只是在擔心他會不會原諒自己,一時又擔心他會因為受到打擊太大,想不開。
行到翰林院後巷,見到獨自一人跪坐在雪地上的葉玄清後,華英雄收回了劍,跟著推了一把不知道該如何措辭的袁蔚中,冷冷地道:“你自己說吧。”
“袁”看起來是明顯受到重大打擊的葉玄清看到華英雄帶來的是他後,臉上掠過一抹驚喜,似乎就想撲進他懷裡尋求一點安慰,可是瞧著他們兩人的氣氛,又有些遲疑了。
“小清,他們”
也想不出要怎麼起頭,雲飛揚的計劃已經全部實現,現在的葉玄清,是被人丟到街頭,無人顧憐的騙子一個,袁蔚中看著他在自己面前竭力忍住不哭出來的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
“他們說我是騙子,還說聖旨也是假的。可是,這是爹留給我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假的呢?我是騙子沒錯,可爹是從來都不騙人的,他們怎麼可以不相信我爹!?”
想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笑臉,可是在感受到袁蔚中顫抖的手撫摸自己的臉所帶來的溫暖時,葉玄清還是忍不住哭了,聲聲帶血的控訴,哭訴他身為人子卻非但不能報得家仇,還帶累老父一世清名的悲憤。
袁蔚中只覺得自己懷裡的真聖旨沾了他的淚,像一塊被燒紅的烙鐵,烙得他的心肝都泛出深沉的痛苦。
“那道聖旨是假的。”
在葉玄清的哭聲中,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樣說。在他懷裡的葉玄清感覺到了與往時不同的凝重氣氛,迅速地抬起頭來,睜著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他。
“真的在這裡。”從懷裡抽出來的黃帛與拿在葉玄清手上的一般無二,只是有些細微的差別。但,這就已經足夠了。
葉玄清顫抖著手從他手裡接過,一遍又一遍地對比著,未了,呆然的眸子毫無焦距地投放在袁蔚中臉上。
他看著自己,不過袁蔚中不能肯定他是不是還看得到自己,輕飄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問一個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