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人般的疾走,可憐那些跟在他身後的親兵們一身鎧甲內全身都溼淋淋的,又悶又熱。
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股怪怪的氣味,潮溼的汗臭味隨著陽光的照射化為水汽蒸發出來,刺鼻得厲害。
朱厚照猛地一轉身,微微屏息對著親兵們道,“你們原地休息吧,朕一個人進去!”
他朝著西苑的一座涼亭走去,身後士兵們小小的歡呼聲讓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心裡卻有些小小的鬱悶,修煉的後果就是五感六識都太過敏銳,一點的淡淡的氣味放大到他這裡就濃厚得有些難聞了。
若是放在以前當兵的時候,不分春秋冬夏,哪次訓練不是一個個人都要汗流浹背的,盡顯“臭男人”本色,根本不會在乎這點臭味。
就算他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說這些年的奢華生活已經讓自己的精神都開始腐化了。
涼亭裡兩名貌美的宮女正在一左一右的貼著某位太上皇,兩雙素手溫柔的喂著某人吃剛運來的新鮮水果,在旁邊還有一名琴師正在彈奏著古琴。徐徐微風吹動紗簾,看起來好不愜意的一番畫面。
朱厚照遠遠看著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一雙眸子泛著危險的光芒盯著那在某張俊臉上游移的纖纖素手。
俏佳人,俊皇帝,卻看得他胸口發悶,等他走近一些,正準備發作時,卻發現那根本是個冒牌貨。
“咦,那什麼,錢寧呢,他不是說這兩天住西苑來?”朱厚照奇怪的問道,眼神卻飄忽不定,就是不看眼前的兩女一男,典型的眼不見為淨。
就算知道眼前的不是本人,但是看到與父皇這麼惟妙惟肖的臉正在調戲宮女也讓他鬱悶呀!
“哦,他呀,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虎城!”錢寧輕咬了一口宮女遞到嘴邊的水果,隨便親了親那宮女柔軟的指腹,惹得那美豔的宮女發出一陣嬌笑。
不要用父皇的臉做這種輕佻的動作!朱厚照只覺得自己額頭青筋在跳,忍了忍總算沒吼出來,假咳了一聲,裝作不在意道,“既然這樣,那朕先走了!”
“對了,你要是有空就去虎城看看,那個人,咳,錢寧似乎弄了個不得了的東西哦!”真正的錢寧笑眯眯地道,朱厚照不自在的神色讓他覺得有意思極了,原來這小皇帝的軟肋是老皇帝呀!
明代的皇家苑囿中有不少蓄養珍惜動物的地方,其中規模較大的兩處就是南海子和西苑。而虎城是西苑內比較大的一處以養虎為主的地方。
“好,那朕走了!”略微回憶起虎城的方向,朱厚照轉身便走,再待在這裡只怕自己會鬱悶到爆發。
大步疾走遠離了那座涼亭,耳邊卻彷彿還回蕩著錢寧低沉的笑聲與宮女嬌嗲的說話聲,朱厚照緊緊擰著眉頭,走得更快了。
雖然知道那是錢寧喬裝的父皇,但是兩人實在是太過相像了,看著錢寧頂著一張與父皇神似的臉與宮人調笑實在是讓他有些受不了。
這個該死的錢寧,故意氣我的吧!他有些懊惱的一拳拍在路上的玉石雕刻上,屋漏偏遭連綿雨,他的手掌在收回的時候卻被那銳利的邊角颳了一下,在手上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我暈!”按壓著傷口,朱厚照與那栩栩如生的盤龍雕刻大眼瞪小眼,痛雖然不是很痛,但是心中的鬱悶簡直無語言喻。
這一條通道還是元朝時的舊建築,走廊的欄杆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各式龍形雕刻,因為造型別致便被一直保留了下來。不過由於年月長久,有一些雕刻的基座都略微有破損,所以邊角便格外的鋒利,而朱厚照就正好倒黴的打上了這麼一個有點破損的雕刻上面。
朱厚照望著那盤龍雕刻發呆,看著自己的血一絲絲的沿著破損的玉石縫隙滲入到石頭中,這下遭了,這麼長一條口子,今天是不是不要去見父皇為妙呢?
還去不去虎城,對他來說成了個大問題。
走神中的朱厚照轉身離開這個地方,他腦子裡正想著該如何應付朱祐樘的訓斥,因此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那精巧的龍雕微微閃爍了幾下金光,流光溢彩,然後轉眼又在陽光下恢復了平靜,而玉石縫隙中朱厚照剛剛滴落的那幾滴血卻徹底消失了!
朱厚照最終還是選擇去了虎城,一來他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手上的傷也不是一兩天可以完全好,自己最後總要被父皇發現的,二來他也想知道父皇最近在做什麼事情,是不是與錢寧說的“不得了”的東西有關。
從小到大父皇就很討厭自己身上有傷口,自從那年失手被韃子弄傷以後更是緊張,這次雖然只是點小傷,卻又要被父皇唸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