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兩人找來一個廢棄的銅盆放到客廳,又從書房找來許多書籍點燃,放進盆裡。火苗蹭蹭竄起來,紙片翻騰著跳起來。兩人抱膝坐在地毯上,第一次感受到溫暖,快樂極了。
《屋》龍博然雙手攏在火苗上,小臉在火光下閃閃發光:“安靈,我們怎麼早沒有想到呢?”
韓安靈勉強一笑,臉上的傷還沒好,他不敢做太大動作。
龍博然看了他一眼,笑容漸漸消退,微微低頭,幾顆淚水滴落在地毯上消失不見。
“安靈,我是廢物。”龍博然低聲說。
韓安靈瞄了他一眼,又把幾本書填進火堆裡。點頭贊同道:“是。”他抬手揉揉龍博然的頭髮,柔聲說:“小廢物,去把倉庫的魚片拿過來烤一下。”
龍博然果然歡快地跑過去,過了一會兒拎著幾串魚肉牛肉跑過來,歡喜地說:“可以這樣烤著吃嗎?太好啦。”
韓安靈結果一串牛肉,手拂過穿牛肉的鐵釺,堅硬冰冷。他一時心跳如鼓,一手攥住一端,狠狠往地板上一紮,地毯毫髮無損,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早已沒什麼力氣了。
龍博然疑惑地望著他,同時把烤好的牛肉遞給他。韓安靈搖頭,他其實更喜歡帶著血腥味的生肉。抓著鐵釺朝龍博然示範一下,他作勢往自己脖子上捅了一下,龍博然當即有些害怕,險些丟掉手中的牛肉。
韓安靈拍拍他的手,把所有的鐵釺藏到地毯下面。低聲說:“博然,你不是廢物,你能救我出去的對吧?”
人脖子上的皮肉柔軟脆弱,只要鐵籤足夠鋒利,再加上一點力氣就能致人於死地。
龍博然天性單純,絕對不會有弒兄的勇氣和狠心,韓安靈也不好逼得太緊,看他唯諾害怕的樣子,只好暫時作罷。
龍山然晚上回來,看到屋裡烏煙瘴氣,滿地狼藉。先把兩人痛揍了一頓,然後也從書房搬來一堆書,很快樂地點燃,同時對兩個男孩招手:“傻小子,快過來呀。”
龍家書房很大,圖書上萬冊,儘管如此也架不住三個人沒日沒夜地禍害。幾天之後,只剩下幾本硬殼的古老藏書了,因為年代古老,紙張發黃,扔進火裡也很難燒起來。
龍博然從衣櫃裡拖出一堆毛茸茸的衣服,剛點燃就發出嗆人的臭味。韓安靈捂著鼻子踩滅了,問道:“這什麼啊?”
龍博然託著下巴說:“這是女士披肩,皮草的,好幾萬呢。”
兩人最後從角落裡拖出幾張古老的傢俱,龍博然費盡力氣拆解,然後把大塊的凳子腿扔進去,那木料沉重光滑,扔進火裡慢慢點燃,空氣裡瀰漫起難以言說的美妙香味。
兩個人對這堆柴禾十分讚歎,渾然不知丟進去的是和黃金一樣貴重的檀香木。
冬天將要過完,天氣依然寒冷乾燥,一點雪花都沒有。龍博然和韓安靈白天就守在火爐旁取暖,彷彿是沒有知覺的小貓,無知又快樂。
龍博然望著窗外陰冷的天氣,很惋惜地說:“今年冬天沒有雪呢。”
韓安靈低著頭扒拉火盆裡的木炭,他的頭髮已經長得有些長,劉海蓋住眉毛了。兩個人在這裡多久了呢?好像是從深秋時候就在這裡,現在已經快春天了。
倉庫裡的食物有限,而且全是肉食。一冬天下來,兩個人營養嚴重不均衡,面黃肌瘦,已經瘦得皮包骨了。韓安靈還好點,龍博然臉色蠟黃,眼圈發黑,手腳已經有浮腫的跡象了。
韓安靈揉捏著龍博然冰冷的手腳,腫的幾乎透明,一按一個坑。龍博然隨著他的按摩,臉上的汗珠掉得更加厲害,喘息著說:“疼,別按了。”
幾縷陽光從窗戶裡照射進來,一隻飛蟲在春寒料峭中飛來飛去。韓安靈望著外面的陽光,語氣輕快地鼓勵他:“天氣暖和之後,你多曬曬太陽,自然就好起來啦。”
龍博然將信將疑地躺在地毯上,暗淡的眼珠子望著天花板,輕聲咕噥:“我最近總是聽到有好多人在我耳邊說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韓安靈愣了一下,撫摸著龍博然稀疏枯黃的頭髮,溫和地說:“也許吧。”
龍博然像一束乾柴,隨便一推就會撲倒在地上。他經常會處於半昏迷狀態,醒來後常常對著窗戶自言自語。他的眼睛毫無光澤,彷彿是渾濁的玻璃。韓安靈隱約覺得,那已是垂死的徵兆了。
龍宅遠離繁華市區,四周一些零散的住戶早已被驅散,門前的柏油路常年不會有車透過,他們彷彿處在一個孤島中。
☆、情深不壽
天色漸漸陰暗下來,遠處隱隱傳來禮花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