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歆被圍追堵截,再加上要顧著桓姚所在的馬車,一路行來甚為狼狽,六千軍隊在梁郡的守軍前來接應之前,已經摺損了對半。
去梁郡,必經揚州州城。在此駐紮的桓衝,與桓歆早在幾年前桓雲死後爭奪豫州軍權時便結下了大仇,更別提後來燕秦聯軍攻打晉國時桓歆對桓衝的排擠,更是讓桓衝對這個小輩暗恨於心。
梁郡的守軍只得一萬,一接到桓歆的命令,便傾巢而出。可即使如此,與揚州桓衝的守軍人數也甚為懸殊。這一仗打得很是吃力。
對桓歆來說,並不擔心這場對戰的結果。從西部戰場出發返回建康之前,他便有奪取政權的詳細計劃了,如今雖然事發突然,各路的軍隊,卻也早已經按照他原本的安排,往建康進發了。豫州守軍離揚州的位置只有幾百裡了,而東部戰場的周遠道也派人率著三萬軍隊往揚州趕來。他只需要防守一兩天,等援軍到了,一切就迎刃而解。只不過,如今不能踞城而守,只能以各種戰術與敵方周旋,在這個過程中,己方軍隊的迅速消耗,卻無法避免了。
他最擔心的是桓姚的身體,儘管他已經給她輸了不少的真氣,她這些天卻一直高燒未退。行軍打仗,他沒辦法給她最精細的照顧,醫療也十分簡陋。她的身體太弱了,他怕她捱不住,心中無時無刻不焦急擔憂,礙於客觀環境,卻什麼也做不了。
“郎君,七娘子醒了!”知夏振奮地衝過來稟報道。
桓歆聞言,也是心頭一振,快步走近桓姚的馬車,上車察看她的狀況。
這些天為方便逃亡,桓姚一直在馬車上沒有轉移過。
進入馬車,見桓姚已經閉目睡著,桓歆有點失望,以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知春,知春道:“七娘子方才醒過,只是身子太虛弱”
桓歆走到桓姚躺著的榻前,輕輕喚了聲“姚姚”。
只見桓姚的眼睫微微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短短几天時間,她已經瘦了一大圈,整個臉上,除了眼睛眉毛,都是慘白的一片,連日的高燒,讓她的嘴唇也白得毫無血色。
“三哥。”她微弱地喊了一句,嗓音嘶啞,眼中泛著點點淚光,“我好痛”
桓歆心疼極了,他的姚姚最是怕痛,平日裡稍微磕著碰著就是一塊青紫,情|事之上他稍有放縱,她身上的痕跡也要好幾天才消去。可這一次,卻有人捅了她一刀,在她腹部捅了個幾乎有兩寸深的傷口。前幾天即使昏迷著,她也不時迷迷糊糊地shenyin著說痛,如今醒來,感覺清醒了恐怕是更痛。
“是三哥沒保護好你,三哥對不住你。”桓歆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中滿是痛苦。看到她痛苦難受,他的心一直飽受折磨。
“我恐怕是快死了”桓姚虛弱地道。
“我不會讓你死的!姚姚,你還要和我一起共享天下,怎麼會死!別胡思亂想,好好養著,不久就好了!”桓歆聽到這個死字,情緒頓時激動起來。
桓姚收攏被桓歆握著的那隻手的手指,握住桓歆的手:“三哥,我死了,你定要替我報仇,一定別讓那個害我的罪魁禍首逍遙法外!”她殷切地望著他,“答應我,好不好?”
桓歆有一瞬間的猶豫,那個刺殺桓姚的幕後主使是他和桓姚的親生父親。即使桓溫做了那麼多讓他痛恨的事,弒父,卻不是那麼輕易能做出的。可對上桓姚哀婉懇求的雙眼,他卻覺得,沒有什麼做不到。傷害她的人,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好,三哥答應你。”
得到這個答案,桓姚又再次昏睡過去了。
與桓衝的對戰,在兩天後,豫州援軍到來之際,逆轉性地取得了勝利。桓歆直接佔據了揚州州城,將叔父桓衝打入牢中成為了階下囚。
這場動亂,前後持續了十來天。揚州州城離建康只得幾百裡,桓氏內亂的訊息早已在建康和整個江南傳播開來。
不得不說,所有被桓氏壓迫著的江南士族們都暗喜於心,甚至有些幸災樂禍,桓溫養了個狼崽子,還把他自己咬了一口!桓溫如今病重,桓熙桓濟都沒什麼大才,桓歆又和桓溫對著幹,唯一可堪重任的桓衝,也成了桓歆的階下囚,這種分崩離析的狀況,完全是桓氏衰落的前奏。
被桓氏壓迫了許久計程車族們,開始活動起來,籌謀著如何在桓氏互相殘殺的夾縫中謀奪自己的勢力。
可惜,好景不長,半個月後,桓歆率十萬水軍順流而下從西邊直逼建康城下,南邊由其心腹將領張源率十萬步兵包抄揚州,而北部,作為東部戰場桓氏領軍人物的周遠道,亦奉桓歆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