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陛下,一進京就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必是被那妖女勾的!”另一個脾氣暴躁的武將義憤填膺,“要我說,最好一刀宰了那小娘皮,保管什麼都清靜了!”
自古以來,男人犯錯都愛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在桓歆的一部分屬下看來,桓歆登基之前,每一件事都算無遺漏。他打敗能幹的兄弟叔伯,從雄才偉略的桓溫手中奪權並顛覆晉朝統治,下屬們也覺得與有榮焉。即使他在子嗣婚姻上有所詬病,單憑他的個人才能,也是個令人心服口服的英明主君。
如今江山初定,正是最容易發生變故的時候。英明神武的主君桓歆怎麼會在此時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必然是因為桓姚的勾引!對付紅顏禍水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其徹底剷除。
他們認為,只要殺了桓姚,桓歆就會恢復成以前的明智主君。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一人。這些武將性情直率,在自己人面前更是不加掩飾。聞此言,竟有好幾個人附和。
張源聞言,頓時沉了臉,對那起頭的武將嚴厲地警告道:“子衝,收起你那不該有的心思。七長公主為皇后已成定數,不可不敬!”
跟著桓歆這麼多年,他自然明白,桓歆對桓姚有多看重。據他所知,桓歆從未讓除了桓姚以外的任何女子近身過。她恐怕是他迄今唯一的婦人。能讓身為人主的桓歆心甘情願地守著她一個人,可見這迷戀有多深了。桓歆歷來是個意志堅定有主見的人,這事既然已經光明正大地丟擲來,恐怕就已經無人能動搖了。
“將軍!怎麼連您也”那叫子衝的武將對張源的態度又失望又痛心疾首,頓時又要嚷起來。
若論個人意見,張源自然也並不太贊同桓歆的做法。但此前已經得到桓歆吩咐,便要盡心辦事。
張源看了子衝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高聲對眾人道:“諸位安心,此事不足以動搖綱本。陛下不是冒失之人,既然敢提出來,便必是盡在掌握了。我等是陛下的對敵之劍,卻不該妄論陛下私事。眾位各自回府,勿再趟這渾水。”
張源歷來是個滑頭,此次肯如此明確地表態,必然是得了上頭授意的。這也算是桓歆對他們這些屬下的額外交代。眾人聞張源之言,心中也有所明悟。桓歆此舉,也就意味著此事沒有迴旋餘地了。他們本就是軍功起家的寒族,從不是靠裙帶關係爬起來的。主君心意已決,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盡心輔佐。
大多數人,聽了張源的這番話都告辭回府了。個別十分頑固的,也在張源的勸說下妥協了。
於是,第二日朝會,這些一直追隨桓歆的人都安靜下來。但這次的風波,卻才剛剛開始。
與桓姚的婚期,桓歆早就請人卜算過,今年的六月初六,是近十年來最好的良辰吉日。與桓姚的婚禮,他希望什麼都用最好的,心裡自然十分屬意這個日子。
六月初六距今還有接近四個月。對於一場禮儀繁瑣的國婚來說,這點時間確實有些倉促了,但只要多撥些人力物力財力,傾舉國之力,又豈能籌辦不出最盛大華麗的場面。
不過,為了趕上這良辰吉日,這婚禮籌備一事,卻是一天也不能再拖了。
如今的狀況,幾乎都在桓歆的預料之中,許多事情便早有準備。下了朝,招來領了這個任務的下屬詢問了一番,得知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便安心處理其他政務去了。
第二天朝會上,桓歆對所有反對他迎娶桓姚的摺子和諫言都置若罔聞,單獨點了何重的名,好聲好氣道:“何卿,孤再問一回,你可願為孤籌辦昏禮?”
何重從鼻子裡頭冷哼一聲,頭抬得高高的:“如此鮮廉寡恥之事,臣聞之汙耳,從之辱身,寧死不為!”
這義正言辭的模樣,似乎桓歆的要求是什麼十惡不赦的齷齪事一樣。桓歆雖早知會有各種汙言穢語,心中對這些斥罵他和桓姚的人卻不是不惱怒的,“好!在其位不謀其政,何卿真是好氣節!”
何重聽桓歆責難他失職,毫不畏懼,腰桿依然挺得筆直,“陛下這等昏聵之君,臣侍奉不起,與其同流合汙,不如告老歸田!”說著,便摘下了自己的官帽放在了地上。
他已經是花甲的年紀,家中不缺田產奴僕,根本不在乎這幾年的薪俸,桓歆違逆人倫,他寧可辭官也不為他籌辦昏禮,將來在史書上,這般高風亮節也可得一段清名。
桓歆卻毫不挽留,當場叫人宣讀了聖旨,提拔何重原本的副手田無尤為新的宗正。
“田卿可願為孤籌備昏禮?”
田無尤恭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