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穿著大衣嘛,總不能讓我把內褲脫下來蘸吧?”他用衣角蘸著機油給她擦脖子上粘的漆。
看她哭得一張小花臉,他一邊擦一邊安慰:“這快乾漆給傢俱上漆吧,特平整,還耐腐蝕,化妝品不就追求這功效麼,塗一回這個永葆青春,比大寶都管用。”
小亞抹了把眼淚,“討厭。”
“又哭又笑的。”
他低著頭忙活,耳朵上的紗布就在她眼前晃,她問他:“你怎麼會耳膜穿孔的?”
“我沒打架啊。”誰聽說他鼓膜穿孔第一句話都問打架鬧的吧,好像他跟誰眼裡都不是好人似的,他說:“演習時候,離炸點太近了。”
沉默了一會,小亞說:“我看過你寫的那些信了。”
他手裡動作滯了一下,轉身在杯子裡蘸了點機油,又繼續幫她擦肩膀上的漆。
“你們訓練挺苦的”
“還行,習慣了。”
“那首歌挺好聽的,我去網上找了。”她輕輕哼著他抄在信裡的一段歌詞:
“故鄉有位好姑娘
我時常夢見她
軍中的男兒也有情
也願伴你走天涯
只因為肩負重任
只好把愛先放下
白雲飄飄帶去我的愛
軍中綠花送給她”
“我聽隔壁宿舍一哥們兒老自彈自唱,就抄下來了你唱得比他好。”
“我又沒有你們那種體會,怎麼會比他唱得好。”她笑了一下,說:“你還挺會給自己戴高帽子的。”
他也笑了,看著她說:“是,我裝大尾巴狼呢。”
她抬起手,罩在他右耳蒙著的紗布外面。她看了他的每一封信,記錄的都是平時上課訓練時發生的趣事,可是那些被一筆帶過的訓練內容,能夠想象都是枯燥又辛苦。她想,他在她面前一直是嬉皮笑臉,不發愁的樣子,其實這兩年他也經歷了很多吧。就像這塊紗布,她的手很小,能夠蓋住的只是這一小部分。她從來沒有試圖瞭解過,他的笑臉以外,那些她看不到的東西。
她想起每封信他都問她,一陣是多久?
她說:“一陣很久了,重新開始吧。”
作者有話要說:安定:北京安定醫院,著名精神病醫院
打鑔:開涮、逗悶子的意思
第二十九章
車展油漆門事件後來鬧得沸沸揚揚,據說鬧事的中年男子幾個月前買了一輛該品牌的轎車,他老婆帶著兒子出門,在高速路上行駛時發動機突然熄火,車子的轉向和制動都失去作用,發生車禍,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兒子當場死亡,他老婆至今昏迷不醒。排查事故原因是由於該車的零配件材料有問題,油箱裡的一個油管接頭脫落,導致無法向發動機正常供油,造成熄火。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就這樣一瞬間天人永隔,而該品牌製造商還找各種藉口拒絕賠償,男子求告無門,一怒之下就上演了潑油漆的壯舉。
小亞說:“那男的怪可憐的,跟人家比起來,我這也不算什麼事。”
張昭說:“潑油漆太客氣了,要是你出了這事,我就帶個蘇SG43掃了他們,二戰那會我們家老頭就使那個,掃他們邪惡軸心國跟割草似的。”
小亞胡擼他的光頭,“你現在這形象說這話,更像一流氓了。”
他說:“其實我得謝謝這哥們兒,要不你哪能又跟流氓在一起呀。”
小亞說:“別臭美,你現在也就是試用期,不行還退貨。”
“我一定珍惜組織給我這個機會,爭取早日轉正。”
後來關注油漆門事件的人多了,查出同時下線那一批車的油管接頭都存在缺陷,其他車主也紛紛要求退貨,最終該品牌宣佈召回該系列轎車。這些都是後話。
臨開學前,張昭他們幾個關係不錯家也在北京的哥們兒張羅聚餐。網名叫“糧滿屯”那位還惦記讓張參謀長上無名居請客,張昭說一盤醋溜土豆絲賣四十五,有病的才上那吃去呢。最後地點定在京城一家口碑不錯的淮揚菜館。
聚會可以帶家屬,這幫人在學校裡整天嚷嚷找不著女朋友,結果來的人幾乎人手一個標配,當然不排除有把妹妹帶來充場面的,比如楊猛。大家都說:“楊政委,你這妹妹怎麼看著像你閨女呀?”楊猛擺出一副心酸相說:“哥們兒五歲時候跟鄰居家穿開襠褲的妞不小心擦槍走火有了她,這些年累呀,我都少人老相了。”楊妹妹比楊猛小五歲,絕對是個計劃外產出,當年計劃生育早已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