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都能看到滾滾的濃煙與烈焰,城門很快就大開,完全失去了秩序的北洋軍從城裡頭滾滾而出。
“殺!”工農革命軍各個部隊的指揮官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這種機會千載難逢。很多北洋軍拿著武器,更多的北洋軍連武器都沒有。相對於野戰,工農革命軍更擅長城市戰,各個部隊來不及完全整頓隊伍,就派出了先頭進攻部隊。
看著氣勢洶洶殺過來的工農革命軍,北洋軍還想著抵抗,而十三混成協的部隊已經放棄了抵抗的打算,他們慘叫著向著城裡頭又衝了進去。這下,把原本試圖整隊的北洋軍的佇列也給衝散了。工農革命軍的官兵根本就沒給他們機會,距離城牆越近,官兵們就越有熟悉的感覺。“投彈!”排長與班長們幾乎同時喊道。
一方是訓練有素,一方是亂糟糟根本無法迎戰。戰鬥從城門很快就發展到了城上,工農革命軍的官兵攆著官軍,一路殺進城裡。他們也不貿然繼續進城,而是率先搶佔城牆制高點,堵住城門。
也就在此時,或許是城內大火擾亂的氣流起了作用,王士珍與段祺瑞曾經無比期盼的雨水終於從陰沉的天空中落了下來。密集的雨點很快就變成了大雨,北洋軍最後恢復指揮系統的機會被大雨無情的沖毀了。雨戰中看得就是誰更有組織,槍聲混在雨水裡頭,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大雨遮蔽視線,溼滑道路。而城內的大火看似被雨水剿滅,火場被雨水一淋,向著四處散出高溫的蒸汽,依舊讓人無法進入火場躲避。
工農革命軍的有著充足的城市戰經驗,當他們奪取了一部分城牆之後,北洋軍也就失去了最後機會。
戰鬥從接近中午打到下午雨勢變成小雨,工農革命軍完全佔據了城牆,北洋軍的殘餘被包圍到幾個據點裡頭。
雖然雨勢變小,天色卻更加昏暗起來。段祺瑞用僵硬的手指掏出懷錶看了看,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天色陰暗得如同入夜。城裡頭的槍炮聲也逐漸停了。還有不到七十名北洋軍的軍人跟在段祺瑞身邊,他們現在守在一處被大火焚燬的院子裡頭。北洋軍沒吃早飯,結果午飯之前又被工農革命軍打進來,到現在包括段祺瑞在內,困守在這裡的幾十號北洋軍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飯。他們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淋透,原本還能感覺到衣衫冰冷,現在他們連冰冷的感覺都已經沒有。
牆外的大喇叭裡頭有人喊話,“段祺瑞,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投降吧,我們工農革命軍優待俘虜。我現在向你們宣佈我們的俘虜政策,第一、搜身,但是隻搜繳武器,不拿你們的個人財物。第二、不大罵俘虜,不殺俘虜。第三”
這些聲音傳入段祺瑞的耳朵裡頭,他知道對方在喊話,具體內容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段祺瑞心裡頭只有困惑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已經完了,卻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就是自己的下場?從北京千里迢迢來到安徽,十天不到,曾經統帥上萬北洋軍的段祺瑞身邊就剩下了不到七十個人?而那些安徽本地出身的土匪,就這麼得意洋洋的對著北洋軍統制大人勸降?即便是在甲午戰爭中,段祺瑞也沒有遭到這等慘敗。
段祺瑞甚至懷疑自己在做一場噩夢,只要能夠醒來,這一切都會消失。他依舊是第三鎮的統制大人,麾下精兵過萬,正在想方設法的剿滅安徽亂黨。
抬起手摸了摸額頭,無論是手指與額頭都沒有真實的觸感,一切彷彿在夢中一樣,知道手指與額頭都存在,卻沒有感覺。段祺瑞從軍這麼久,這是他與敵人進行過的最接近的戰鬥,也是段祺瑞自始至終都沒有能夠完全明白的一場戰爭。下一個瞬間,段祺瑞完全失去了知覺,他昏倒了。
陳克完全沒想到,戰爭居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開戰之前,陳克以為這將是一場北洋軍直撲鳳臺縣,工農革命軍不斷層層抵抗,不斷削弱北洋軍,最後以一場完全的合圍殲滅戰結束的戰爭。等到把段祺瑞與王士珍包圍在懷遠縣,陳克又認為最終解決戰鬥的將是北洋軍突圍的野戰。萬萬沒想到,最終解決北洋軍的戰鬥卻是工農革命軍最擅長的攻城戰。
“我真是個不合格的指揮官啊。那些歷史上的軍事家,都能把戰鬥引入自己預測的軌道。而陳克的戰略設想一變再變,與原先的計劃天差地別。”陳克已經忍不住做起了自我批評。這種想法只是出現了一瞬,陳克就完全放棄了繼續深思的打算。
戰鬥不是打贏了就算了,戰鬥之後的事情才是千頭萬緒。收攏俘虜,治療傷員。在這大火與戰鬥摧殘過的懷遠縣城裡頭,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地方可以居住。雨水混著血水,整個懷遠縣城內真的是腥風血雨。天馬上就要黑了,部隊不僅沒空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