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您久等了。請跟我上二樓。”
年輕的修女安靜地走在走廊上,引領我們到階梯所在處。走廊和階梯上都沒有照明裝置,只有像是會出現在舞廳的彩色玻璃窗滲進的微弱光線,感覺非常陰暗。修女緩緩步上寬闊的階梯,走向二樓盡頭的房間。
“這裡是?”蘭子在門前小聲地問。
“這裡是會面室。請進。”年輕的修女恭敬有禮地回答後,輕輕點了點頭便離去。
“真是不親切。”我聳聳肩,擅自將門開啟。
房裡一片黑暗。沒有開燈,窗戶也拉上一層厚重的黑色窗簾,與外面的光線完全隔絕。我們靠著走廊入口的微弱光線,往裡面走了幾步。空氣寒冷而乾燥,感覺就像冷氣開得太強。幾張椅子排放成圓弧狀。再往裡面一點,有一個很大的方形物體靠著牆壁,大概是蓋著黑色防塵布的祭壇或風琴。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氛圍。
“把門關上。我立刻點蠟燭。”在黑暗之中,一個低沉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出,讓我和蘭子都嚇了一跳,僵立在那兒。那人不再開口,接著我們聽到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由於蘭子把門關上了,因此室內已是一片漆黑。
漆黑中,在稍微偏左的地方出現一抹小小的柔和光芒。蠟燭燃起了搖曳的火光,紅色的光線射入我的瞳孔中。接著,在它的右邊又出現了一道火光,然後,又是一道
小小的燭火由左向右逐一點燃。昏暗的光芒宛如有生命似的,緩慢地一個接著一個出現數枝蠟燭的光線漸漸照亮四周。我們的眼睛也逐漸習慣了黑暗。
蓋著黑色防塵布的長臺沿著房間靠內的牆壁排成匚字形。在長臺上又有一層比它小一點的臺子,感覺像是一個祭壇。長臺前方有一張大型的扶手椅,另外有幾張布質椅放在扶手椅的對面。
插著蠟燭的燭臺放在牆邊祭壇下層,剛才點亮的就是最右邊的燭臺,而火苗旁則站著一名全身穿著黑色修道服、個子矮小的修女。
由於那名修女面向旁邊,因此我們看不見她被頭巾遮住的臉龐。她的身材十分嬌小,背部微微彎曲。由剛才的音調和她緩慢的動作看來可推測出她應該已是年紀很大長者。我和蘭子屏住呼吸,看著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修女。
“這是什麼儀式嗎?難道要進行黑色彌撒嗎?”蘭子問。
修女將七根蠟燭全部點燃後,無聲無息地轉向我們,“你在胡說什麼,這不是什麼儀式。別看我這樣,我已經儘量對你們表示禮貌了。我的眼睛不好,所以你們就屈就一下這樣的光線。”
修女手中的燭臺使她的臉龐清楚地浮現。在頭巾之下的臉像木乃伊一樣滿是皺紋,面板白得發青,看來像是西方人。她的雙眼灰白而混濁,在蠟燭的光線下,散發出像陶器一般的光芒。
“是。”蘭子謹慎地點了點頭,“沒關係。”
“到我面前來。”老修女對我們招招手。然後,用像是骷髏一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布質椅子,“請坐在這兒。”
我們默默地遵照她的指示坐下後,蘭子直視著對方說:“是你邀請我們的嗎?”
修女微微點頭,混濁的雙眼望著別處,“你說得沒錯。是我找你們來的。”
“找我們有何貴幹?”
“年輕人就是這麼急躁。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急,好像要趕著去投胎呢?”老修女彷彿無法忍受似地搖搖頭,然後將手中的燭臺放在長臺上。其他蠟燭的火光也隨之整齊地搖晃。
“時間是很寶貴的,我只是不想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蘭子似乎在試探對方的意圖。
老修女像是在確認般地將手放在臺子上,然後緩緩地在扶手椅坐下,“你說得的確是真理。天父賜給我們這些子民的時間是有限的。能夠自由自在地操控時間的只有創造出時間的天父”說到神的時候,她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計算時間這點,教會的想法和我好像還蠻一致的。”蘭子故意洪亮地說。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二階堂蘭子。”修女突然說出蘭子的名字,但語氣非常冷漠。
“教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蘭子無視於她的冷漠,一派輕鬆地沉著詢問。
修女並沒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在她沉默的期間,蠟燭搖曳的橙色火光讓她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融化在黑暗中的蠟。
“我從聖奧斯拉修道院的人那邊聽到很多你的事情。尤其是普利西拉院長,聽說你好像幫了她很多忙。她以前可是我很重視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