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均勻,在價值上會有更大的提升。但如果翡翠的種水不夠,便很難形成這樣絢麗的效果。
“這尺寸好好規劃夠出兩個戒面。”滕一鳴問祁向君,“當然裡面如果有小裂就難講了。你估計能賣出什麼價錢?”
“兩位先別忙著鑑賞估價。”秦思偉將翡翠放回絨布袋,裝進一個物證袋封好交給屬下,和護照、碎石一起裝箱帶回實驗室。
他拆開另一個大一些,也明顯重了許多的包裹。拆開一層層的油布和塑膠布,一隻刀刃上沾了黑色汙漬的匕首,兩副破舊的皮手套和兩張帶塑膠封套的卡片出現在桌面上。
“呀!那不會是血跡吧。”滕一鳴大驚小怪。
“需要化驗之後才能確定。”秦思偉叫了個技術員過來給物證拍照。淡綠色的小卡片是一張在十幾年前就停用的第一代身份證。它的主人叫賀宏宇,登記的居住地在雲南省芒市。看證件上的出生日期,他現在應該七十多歲了。
另一張卡片尺寸大約兩寸見方,是一篇報道。不知道是什麼人從哪張報紙上剪下來做了塑封。報道記述了發生在雲南瑞麗的一起火災。一家珠寶店深夜失火,住在後院的賀姓店主及其妻子、兒子、兒媳四人全部遇難,周圍的半條街商鋪都受到大火的波及,損失慘重。警方初步認定是一起電器使用不當引起的意外。據悉,遇難的店主是芒市人,已經在瑞麗經營玉石生意二十多年,事發前幾天剛從緬甸歸來。雖然有塑封保護,報紙上的字跡已經模糊,所幸還可以看清大部分的內容、編輯的名字以及發表時間是二十三年前。
“這個賀姓的店主會不會就是賀宏宇?”祁向君推測,“賀家的慘案,和我們找到的假石頭、帝王綠肯定有關係。否則我叔叔不會特意將一份剪報塑封留下。”
“看這些東西,可以得出大概的結論。”黎希穎說,“梅東元和祁雪明當年揣著四萬元的現金,來到中緬邊境。他們原來的計劃是去緬甸賭石,但資金太少,真的去了連繳稅都不夠,於是和很多人一樣,他們把目標轉向國內。
“賀宏宇剛從緬甸賭石歸來。按年紀推算他當時也有五十出頭,有了二十多年的經驗,賭漲的機會就很大了。我想是他在緬甸賭到了帝王綠,但因為怕出意外沒有大肆聲張。賀宏宇將帝王綠和其他石料一起運回國內,打算加工之後大賺一筆。同時,和很多商人一樣,他帶回一些磚頭料,稍加改動後放在店裡,打著賭石的旗號坑了兩個北方來的年輕人。”
“四萬元打了水漂,梅東元和祁雪明都接受不了。”雷濤說,“賭石按老規矩沒有詐騙一說。打眼怪自己能力不濟,只能忍了。可是梅東元那種人不會老實地遵照習俗,容忍別人狠宰自己一刀。他發現上當必定是怒不可遏。賠掉了所有本錢的祁雪明也是怒火中燒。”
兩個人當時都是三十四五歲,年輕氣盛,不難想象傾家蕩產的失敗使他們失去了理智後會發生什麼。兩人深夜去了賀家,或許原來只是想逼迫賀宏宇還錢卻遭到拒絕甚至奚落,於是痛下狠手。之後為了逃避法律制裁,他們燒了房子,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賀宏宇放在家中的帝王綠。
因為沒人知道祁雪明和梅東元與賀宏宇的恩怨,大火毀滅了幾乎所有的犯罪證據,以當時邊陲地區警方的技術水平,案子很快以意外結案。事到如今已經很難揣測祁雪明留下這些證據真正的動機是什麼,或者他自己都沒想到過多少年後它們會重見天日,揭開這段塵封的殘暴往事。
“我可以派人將這些物證送到瑞麗。”秦思偉說,“雖然有了新的證據,但重新調查二十幾年前的案子難度很大。”
“不管怎樣,還是請他們試一試吧。”祁向君已經沒有了剛才賞玉時的興奮。因為早有心理準備,他對祁雪明是殺人兇手這個推論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難掩心中的悲涼。
警方開始清理現場,院子裡的枯葉和塵土被忽來的勁風捲起,嘩啦啦地響成一片。站在迴廊之中,雷濤想起幾日前的深夜,窗子裡透出的柔和燈光。如果梅東元知道他千方百計想得到的東西其實一直在自己家中會作何感想?藍筱如果知悉她不計後果在找尋的證據和自己的床頭只有一步之遙,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如果他突然覺得這個詞很沉重,勾起無限的思緒卻只能徒增遺憾和悔恨。一片黃葉撞上他的肩頭,雷濤抓住它,用力一攥,張開手任由齏粉隨風而去,一種塵埃落定卻更加悵惘的感覺壓在心頭。
尾聲
深夜裡的一場中雨將城市的街道沖刷得一塵不染,帶走了空氣裡漂浮的顆粒物,送來清新明媚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