嬡周全的。”
徐夫人聽了很高興:“難得你不計前嫌。這趟還保護著我們,如果情況有必要,你就把荷書帶走吧,躲得遠遠的,躲到一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
徐珏斥道:“糊塗!荷書有夫,豈用他人管?”
徐夫人不理他,只向謝未微笑。
“徐老先生說的有理。”謝未淡淡地應著,再揚馬鞭啪地抽下去,馬車馳得更快了。
一日,終於到了荊州,徐珏的祖宅。親朋故友三三兩兩地聞訊趕來,幫著收拾起來。
謝未環望四周,只見遠山隱隱,枯田連綴,整個小鎮仍是一片蒼綠,無數棵長青的樟樹將這一帶的房屋都掩映著,說不出的幽雅宜人,卻又不顯冷僻。
謝未連徐宅的門都不進,就上馬要走。
徐夫人悄悄走來,對他說:“我知道你跟我女兒是情投意合,你也是個懂事的孩子,荷書這回如果真得落在皇帝手裡,你一定要救她,如果你不肯要她,那麼,勞煩把她送回家來”說著,她眼睛溼潤了,“當初我就覺得把她許給沈判不行”
謝未握住了她的手:“您放心,我會救她的,無論她怎麼樣,我都會要她——我求之不得。”
馬蹄得得,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樟樹後面。
徐珏站在門外聽著他遠去的聲音,愣了一會兒。自入官場的第五年起,他就極少後悔自己做過的事。然而此時,他忽然覺得,這一年,自己是不是犯了個巨大的錯誤
自己這一生,終於落幕了。
如同斜在山樑上的夕陽,儘管還有餘輝,終究就要落下——儘管就要落下,卻仍散發著衰微的餘輝。
門前老樟樹的葉子染著夕陽的光,並不輝煌,只顯老相。如同最終毫不光彩地還鄉的自己。
這樹呢,當年那次返鄉,徐荷書還在這樹下玩過。跟堂兄弟姊妹好幾天的笑鬧遊戲
徐荷書,在父母發自遙遠荊州的日日思念裡,在雲山花崖上盤桓流蕩的清冽池水裡。
時間過得好快。
她與沈判在這裡已經過了十幾天。
她在池水裡是因為她在洗澡。她洗澡是因為憶起與方愛共浴的情景。
沈判很聽她的話。她不讓他上花崖,他就留在崖下。這十幾天來他都很聽話,很規矩,很君子,沒有碰她,至多是擁抱。
她心情一直很好,因為期盼、等待著謝未的到來。她跟沈判每日裡除了去各個山坳和山上游玩,就是在這谷中在洞室裡待著,有時談天,有時練武。他也曾摘了梅花、蘭花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插在她髮間。她也曾用手指給他梳頭髮——用他的手指,她是抓著他的手讓他給自己梳頭。
他們兩人都很開心。只是徐荷書有時覺得,這個人真的變了,在許多可以對她動手動口的時候,他竟然都規規矩矩。但她也感覺得到,他在強忍著。
這倒讓她有些不忍了。
山外他的親信送來的飯越來越可口。他經常出神地看著她吃飯,看著她吃飯的樣子,他就不自覺地咽口水。夜晚,他常常要抱著她才能入睡。她也漸漸習慣,安心依靠在他溫暖結實的胸懷裡做夢。
現在,她在池水裡泡著。
天氣冷,水卻不算寒。她想著方愛曾經和她說過的話
有些想哭。
花崖上亦有梅花,已經盛開了。她折下一枝來,拿在手裡戲水。忽而淹在水底看,忽而浮在水面看,又簪進長髮裡,她也在計算謝未的行程,猜想他現在到了哪裡。想到他,她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加速了但她不敢玩太久,因為怕萬一沈判來了。
下面的瀑布在巨響,她一旦焦急起來,這響聲聽在耳裡就像是在預告危機。
果然,她剛穿上大氅,沈判就出現了。
一面慶幸自己總算收拾得及時,一面懷疑他是否早就來了,躲在暗處窺伺她。
她也不敢問,想避開這個話題。因為,他的臉色異於平常。平常,總是對她含著三分歡喜,此時,卻完全的嚴肅、陰森。
“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人來了?”一邊說著,手一邊不動聲色將腰帶繫好。
“沒事,咱們安全得很。”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卻令她感到不安。
“沈判,你看那株紅梅,太美了,你能不能給我折下來頂上那枝?”她語氣如平常一樣說著。
卻不料,他負在背後的手裡竟然攥著一枝梅花。“給你”他將這支繁豔的梅像獻寶似的遞在她面前。
很香,濃濃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