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膩,還明白指出某些縣令甚至工部官員的中飽私囊,其中就包括婁桑。雖然皇帝陛下小小地罵了某某大臣幾句,下令以後少給地方官點銀子治水賑災,以防貪汙並落實每項錢款的去處,但是,事實並沒有多大改善。
所以,婁桑一妒王素的美名,二恨王素的利嘴。
但是,他卻也是個常想一二的人。更何況他的“一二”是,屋裡藏的有金銀珠寶,床上睡的是美豔小妾,堂外有內兄李有理撐天,就算天塌了,就算李有理也支撐不住,還有天子身邊大權在握的江太監上頂天下頂地。
江太監是李有理的乾爹。至於其中淵源,跟黃河上的一股幫派勢力——大河盟有關。大河盟主要做水上買賣,護送來往船隻——當然,劫富濟己、遇貧不理的情況是少不了的;其次做替人殺人的勾當——這一點令他們在武林中有幾分威名。按照黃河流經的地區劃分,大河盟分為上盟、中盟、下盟。大河盟的總盟主叫做何大夢,坐鎮中盟。他與江太監是一起長大的故人,當年,他們都穿開襠褲騎其他小孩的脖子,到如今已都混出了名堂,一個在朝野中被尊稱為江大公,一個在江湖中諢號作夢天王。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們進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會見,在這次會見中,他們達成了內外聯合、上下一致、有福同搶、有難同撤的共識,堅決要將穿開襠褲時候的友誼貫徹到今天同穿一條褲子。
江太監開心之餘,忽然發覺大河盟中一個向他獻媚到無恥境界的年輕人,長得很有他年輕時候的神韻,心裡一衝動,就認了做乾兒子。
這個年輕人,喜得抓耳撓腮,給江太監磕頭叫“乾爹”,給何大夢磕頭叫“姑父”。這人,自然就是李有理,事實上,他是大河盟盟主夫人的侄子。
從此,李有理在鄰縣以及周邊活動地區是無法無天。
“天哪,還有沒有王法”很多人這樣哭喊、嘆息過。然而油頭粉面的李有理則捏著懷中女人粉妝玉砌的臉,放聲大笑:“王法?王法有沒有理?”
女人道:“王法有理啊。”
“著,王法就是老子我,李——有理,王法就是老子有理,你們還上哪兒說理去!”李有理得意洋洋,到哪兒都愛把“老子有理”掛在嘴邊,一來顯得氣勢鏗鏘威風凜凜,二來表示自己確實是講“理”的。
在本縣毒害了朱老四祖孫,在他看來算是不大不小沒所謂的事情一樁。其實,這只是他計劃中的一個步驟而已。連毒藥都是他讓手下人撒進魚塘的。完事後,他倒不是想著逃跑,而是因為,他要回到他的“株”,等待那隻“兔”。
謝未臨出門的時候,眼睛瞥過院牆下的兔籠子,兩隻毛茸茸的小兔子讓母親養得雪白圓實。他走過去,從地上篾籃裡拿起幾根菜葉子,放在兔子嘴邊:“嘿,小兔子乖乖,把嘴張開,吃飯了。”忽然聽到撲哧一聲輕笑,抬頭一看,原來是徐荷書在牆外,只露了一張臉出來。謝未的一絲驚愕變成了愣怔,徐荷書露齒而笑的模樣竟有幾分像小兔子。
“小兔咳,徐小姐,什麼時候來的?在下竟未發覺。”
彷彿踩在一堆木柴上很有趣,徐荷書既不打算從門裡進來,也不想要翻牆進來,只一本正經地看著他,道:“在這裡埋伏很久了。”
謝未明白,她是怕他和兄弟們撇下她悄悄走掉。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大門開了,桃桃款款走了進來。
“小未哥,吃完飯了吧,我來給你補衣服。”
謝未一口氣不斷接著暗歎。桃桃這小姑娘細心到比他的親孃還細心的程度。母親沒注意到他的衣服破了,桃桃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了,還知道母親一定注意不到。
看到牆頭上的徐荷書,桃桃笑靨如花:“姐姐,你在那裡做什麼?”
“啊,我看這小兔很可愛。”徐荷書看見她纖細白淨的手指捏著針線包,並在謝未胸前輕柔地對好衣服破痕,如此親暱而自然,就如夫妻一般,由不住不自在起來。
謝未道:“徐小姐請先行一步,我隨後就來跟你們匯合。”
徐荷書一聽,明白他是答應她隨行了,便歡歡喜喜地點頭道:“一言為定!”
她走後,謝未對桃桃苦笑道:“破的不成樣子再縫也不遲你又不是不知道,頭破血流都不稀罕,衣服破了一點算什麼。”
桃桃薄嗔道:“你又說話。小心人家賴你。”
河南民間迷信,衣服穿在身上縫補,過程中一定不能說話,否則將來會被人誣賴偷盜。所以,女人縫補孩子身上的衣服時,為了不讓孩子說話,會找一根草或者一杆麥莛讓他銜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