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
看到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芥川夫人臉上閃過不忍的表情,說話卻仍不客氣,三年來,你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喜歡和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
涼子微微一笑,是啊,所以向父親要了這座島,種一些自己喜歡的花草。三年來他們一直陪伴著我。
芥川夫人還要說什麼,被芥川之浦慌亂的叫喊聲打斷,只見他還是昨天的一身西裝跑出來,看到涼子向她奔來,要伸手抱她,被涼子有禮貌的鞠躬問候止住,昨晚他一直陪在涼子身邊,早上醒來卻看不到人。
涼子抬起頭,臉色沒多少變化,芥川先生也醒來了,請母親和先生稍等,涼子這就把工具收好,回去準備早餐。說完彎腰要拿花鋤,芥川之浦搶先一步拿了起來,連忙抓住,請不要,芥川先生,會弄髒手的。
芥川之浦心傷地看著她,如此陌生的稱呼叫他怎麼承受?
涼子垂下目光,低聲說,求你,把東西給我,這種粗活涼子已經習慣了。說著拿過花剪和花鋤向兩個人行個禮,繞開芥川之浦匆匆離開。
芥川夫人嘆口氣,看著她消失的背影說,她還是那麼固執,明明弱不經風的一個女人。
之後兩天,涼子一直對芥川母子恭敬有禮,冷冷淡淡,這倒堵了芥川夫人的口,不知該怎麼開口提回日本的事。至原和盧尤子兩人也沒再來拜訪,大概盧尤子的確對她有所忌憚。
中午,涼子蹲在柵欄邊整弄一叢水竹。長得甚是濃密,新發的枝牙滿地都是。要將一些枝幹拔除很費力氣,涼子先將長莖割斷,再用小鋤小心翻開爛泥,儘量不傷到其他的根莖,估計到合適的長度後再將其連跟拔起,然後蓋好土,如此重複好幾次,工作似乎並未見減少,只是枝葉稀疏了些。涼子累得滿頭大汗,又要把提出的竹子小心放好,她有把這些東西用做插花材料的習慣,因此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春日的陽光落在她嬌弱的身影上,看得芥川之浦心酸,幾年前就因為喜愛園藝和母親爭論過,可到現在還在堅持,看了好久,終於不忍心,走過去。
涼子看到他,陌生地點點頭。芥川之浦緊閉嘴唇為她把額頭的汗水擦去,涼子撇開頭,笑著說,請站遠一點,會濺到泥漿,芥川——
芥川之浦再不能忍受這個稱呼,猛的抱住她,涼子鬆開抓住的竹子,跪在地上,良久之後說,之浦,回去吧,和母親一起。我不會再自殺的,將會懷著你對我的愛和對你的愛活下去,以一種死去的狀態活下去。回去把婚離了,重新結婚生子,替我孝敬母親。其實很愛母親,因為自己的媽媽死得早,想把她當自己的母親看待,那樣的愛她,可是我們都太固執了。回去吧,重新組建一個幸福快樂的家,把對我的愛傾注到另一個人身上,不要為涼子毀掉一生的幸福。
不可能,涼子!我已經不可能再離開你,跟我走好不好,涼子,你喜歡園藝,喜歡這個島,我回去就為你築一座島,建一個溫室,我愛你,涼子。
我也愛你,之浦。可是,為了家族,為了母親,回去好嗎?
芥川之浦搖頭,不再說話,涼子抱住他,流下辛酸的淚水。房子另一側,芥川夫人蔭在一叢紅色的吊鐘花下,看著他們。
晚上,芥川夫人把芥川之浦和涼子叫到自己的臥房,把那個錦盒放在他們面前開啟,什麼也沒解釋,命令道,把戒指戴上!
看她嚴肅的臉色,知道不能違抗,芥川之浦和涼子對看一眼,拿出各自的戒指正要戴上。
誰叫你們這樣戴的!芥川夫人莫名其妙火冒三丈,兩人都嚇得倒抽冷氣,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芥川之浦問,母親,那怎麼戴?芥川夫人瞪他一眼,呵斥道,你們結婚的時候是怎麼戴的?
兩人俱是一怔,芥川之浦這才明白母親的意思,接過涼子的戒指為她戴上,涼子紅了臉也低頭為他戴上。
芥川夫人再次發話,我再沒其他要求,只要一個孫子,孫女也無妨,反正在我死之前要看到他長大成人。另外——瞪住興高采烈要抱涼子的兒子,芥川之浦連忙抑制住心頭的喜悅,規規矩距跪著聽她說話,芥川夫人看看嘴角只是掛著淡淡微笑的涼子,想不到三年裡她變得如此靜,如同一汪平滑無波的湖水,淺淺淡淡,所有的情緒都在其間淹沒無聞,無意中嘆口氣,繼續說,另外我已經打電話通知家裡安排另一場婚禮,你們必須再次舉行一場盛大的結婚典禮,涼子你雖然不願再涉足社交界,但芥川家的兒媳不能這般委屈進門。
芥川之浦連聲向母親致謝,涼子只是深鞠躬及地說,謝謝母親。之後芥川之浦抱起她跑出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