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歲卻有著十歲情智的孩子,怔然地觀察著周遭的一切,吹過風,淋過雨,能動能爬,卻傻傻地,愣愣地凝視著。絕望瀰漫於周身,他想死,不知道怎麼死,以為等待,死就會到來。
他沒有等待到死亡,卻等來一個救他離開死亡的人。
“怎麼會有孩子?”
這又是下雨的一日,斗篷蓑衣的中年男人震驚,滿是疑惑與好奇地望著地上衣衫浸溼的孩子,泥濘的土中混雜著鮮血。這山中有狼有虎,這個孩子似乎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居然還活著,真是個頑強的孩子。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個孩子看到他的時候,不哭不鬧,茫然地注視著他,目光空洞無焦點。
中年男人脫下身上的蓑衣罩到面前孩子的身上,欲伸手將他抱起,卻遭到他軟弱的牴觸。眼力很好的中年人一眼看出,這個孩子的手腳似乎斷了。斷了,竟還能活著。。。。。。簡直太神奇了。他避世修行多年,雖然不聞天下瑣事,但九州奇聞略懂一二,甚至於生死倫常略有領悟。他有預感,今日的奇遇絕非一般,這個孩子也絕非一般的孩子。
“我帶你回去可好?”中年人和藹地問著,怕把人嚇壞了,他對自己有牴觸,可能是不相信自己。
那個孩子沒聽到似的,並沒有理會,斷折的手臂艱難地按著泥濘地面支撐著弱小身體的後退,慘白的臉不斷地流淌著雨水,身體在顫抖,可偏偏冷漠無比,甚至於不要命地牴觸。
“我不會害你,相信我。”中年人以為這個孩子在害怕,另外從他明顯的牴觸可以看出這個孩子明白自己說的意思,所以中年人開始向他解釋自己的好意。
那個孩子依舊不為所動,甚至低垂了頭,不再看向任何一處,徒然望著雨滴入土,如放棄垂死掙扎的樣子。中年男人想到垂死掙扎這四個字,只出了一會兒神,再回神時,面前的孩子已然倒癱在泥水之中,背後傷痕累累,依稀看得出是被樹枝刺傷劃傷的痕跡。連忙將他從泥水中抱起來,試探鼻息,還好,還有氣息,活著。
回到山角邊自己的住處,中年男人又再次出門採集了藥材,回來之後便給孩子包紮。脫下他身上破碎的衣衫,接骨,上藥。一切熟練地完成之後才去換了隔壁房中換了一身衣裳,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不在了。
醒的這麼快!以為他跑到外面去了,中年男人在屋外走廊來回找了幾圈沒見到人影,只得衝入雨中再去尋找。
那個孩子,他的名字,叫曲若懷!
此刻,站在九華殿內殿門口抬腳卻沒能落下的曲若懷在目光觸及心中朝思暮想女子的前一刻時,竟然有一種希冀,為何不讓他十六年前死了,好過,愛,卻不能愛的痛苦與絕望。
醒悟了自己的感情,知曉早在第一次見到她就是一見鍾情的時候,甚至認為對於命中註定要愛上的人而言,一眼都覺得太長了的他,清楚地提醒著自己,活不了多久。
羅絲看不明眼前的形勢,曲相到底打不打算進去,這都快到了,偏偏停住了腳步。現在才想起尷尬了麼?曲相他若是專程來探望皇上,長公主知曉得他一顆忠君之心,但更多的恐怕是淡淡的傷懷吧!
羅絲如是想著,忘了道一句打圓場的話,衝破眼前寂靜的局面,待回神之後,又覺得或許這樣也不錯,曲相你在這裡看幾眼便走,這似乎是最好不過的了,於你,與長公主都好。
內殿,洛蓁抱著懷裡的兔子,一下下摸著兔子的毛,眼眸中流轉的並不是喜愛的目光而是疼惜之色,自言自語著:“你命運不好,下輩子可別投胎做兔子,用你也是情非得已。。。。。。你看,其實你被養得很好,是時候做出一些報答了。。。。。。”
懷裡的兔子蹬腿掙扎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即便在揉撫之下並沒有顯得安靜、乖順。
“跑了也是沒用的,你覺得你能跑到哪裡去呢!”她低語,全然將這兔子當做了一個人,“其實也不用害怕,不過試一試,或許沒事兒也說不定。。。。。。”
那兔子似乎有靈性地掙扎地越發激烈,她加大力道鉗制著兔子,恍然間地斜眼一瞥,瞥見門口站著的人兒,相對望短暫地一瞬間,手一滯,大腦空白一片,懷裡落空。
他瘦的彷彿只剩下骨頭,弱不勝衣,站在門口,像長樂宮花園裡光禿的柳樹枝條,好似風一吹就會隨風東倒西歪。她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曲若懷的時候,他大約也是這個樣貌,除了現在長得高了一些,其餘的沒有多大的變化。
脫離了鉗制的兔子蹬腿跑得飛快,一流竄卯足了勁兒向著門口而去,很不幸地又被抓住,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