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突然間事情有了轉機,潘美的使者到了,給他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訊息。說潘美本來已經率軍赴約,行軍四十里已經到達了柏井,可是突然接到了開封的密詔,皇帝命令所有山西方面的部隊不許有任何出戰行為。因為在東路,劉廷讓剛剛在君子館全軍覆沒,山西方向不允許再有任何一點點的閃失。
潘美只得收兵,他派人來轉告張齊賢,一切小心,但是不必害怕,山西並不是遼軍的主攻方向,實力不會太強。
張齊賢長出了一口氣,真是死裡逃生!但是緊接著他就意識到了兩個關鍵的問題——第一,他的使者被遼國人抓住了;第二,他面前的遼軍實力有限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張齊賢的腦海裡形成,想到就做,他馬上去找盧漢贇商量。可是這位軍頭理都不理,皇上都命令全軍防守了,你一個文官多什麼事啊,何況你這法子純粹是去送死。一句話,恕不奉陪。而且盧漢贇明確表示,我的正規軍一兵一卒都不會借給你,你一定要玩,自己想辦法。
盧漢贇以為這樣就把張齊賢給難住了,但是他忘了,他眼前的這個書生連當年的太祖皇帝的賬都不買,你算老幾?張齊賢轉身就走,真的自己去想辦法。沒有禁軍,我有廂軍,人很少?沒什麼,智慧才是第一戰鬥力!
當天晚上,張齊賢把代州城的全部廂軍(禁軍挑剩下的,平時只做些雜役)集中起來,只有兩千人。他先派出二百人,每人扛著一面旗,揹著一捆草,趁夜出城,到城西南三十里的地方,也就是太原方面潘美軍的來路方向,把草都點著,把旗都舉起來,聲勢越大越好。
當天夜裡,契丹人突然看見火光四起,而且光影中旌旗招展,聲勢浩大,他們的第一直覺就是想起了抓獲的那幾個信使——潘美的援軍到了!
潘美在自己的軍隊裡聲名盡墜,可是在戰場上的威名猶存,尤其是剛剛結束的雍熙北伐,潘美所向披靡,戰無不勝!遼國人馬上向北撤退,途中經過了土登塞,就在這裡,張齊賢的兩千名廂軍突然殺出,倒黴的遼國人,以為中的是潘美的埋伏,每個人都只想到了逃跑。
結果這一戰,張齊賢大獲全勝,生擒了遼國北院大王的一個兒子,帳前舍利一人,陣斬兩千餘人,俘虜五百人,馬匹、車帳、牛羊、器甲等一大堆。戰後,張齊賢以盧漢贇的名義向皇帝報捷,以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來向全國展示——遼國人並不是不可擊敗的。雍熙北伐、君子館等戰役雖然失敗,但根本沒有必要恐遼。
由他開始,宋朝在軍事上開始了緩慢的復甦。
時間進入宋雍熙四年,公元九八七年,宋朝的局勢更差了。張齊賢的勝利與雍熙北伐、君子館之戰比起來,不過是遼國人在吃餅的時候偶然掉了一粒小芝麻,有點可惜,但絕不心疼。
並且這似乎還把遼國人給刺激著了,蕭太后和小皇帝這次沒回漠北,退兵只退到幽州,分兵派將,時刻到宋朝的北方邊疆進行傳統國民運動——打草谷。宋朝整個北疆都動盪不安。並且麻煩還波及了西北。
西夏的李繼遷再一次證明了遊牧民族同樣很聰明,或許他們對危險和機遇更加敏感。他時刻觀察著宋、遼兩國之間的戰爭,當君子館之戰結束之後,他終於判定,宋朝輸定了。連上一次的反擊都做不到。那麼很好,我得罪了大宋,為什麼就不能和遼國做朋友呢?
想到就做,被王侁打得片瓦不留的李繼遷,僅僅只能以自己曾經的西夏王族的身份向遼國人求親。慘了點,但是遼國的蕭太后是個絕版好女人,堪稱男性之友,她透過貧窮落魄的表象,看到了李繼遷內在的志氣、能力,還有最重要的決心。她斷定,李繼遷是個非常優秀的潛力股。於是遼國毫不猶豫,就把義成公主許配給他,讓李繼遷成了遼國的駙馬爺。
從此西夏的褲子繫上了遼國的裙子,雙方同心同德,一起瞄準了宋朝的銀子。效果馬上出現,當年三月,李繼遷向王亭進攻,宋軍安守忠部被擊敗,李繼遷開始死灰復燃。
到此為止,稍微回顧一下,五年前趙光義抓過的那把絕世好牌都已經打出去了,可結果讓人沮喪得要死。完敗,沒有半點的好處撈到手,遼國方面就不說了,現在連西夏的小爬蟲都已經找到了靠山,開始向宋朝公然叫板。並且宋朝的國內還發生了一件讓整個軍隊都憤憤不平的冤案。起因就是君子館之戰的善後。
劉廷讓和李繼隆。
劉廷讓活著逃了回來,戰場上數萬將士的鮮血和頭顱讓他忍無可忍,馬上告御狀。李繼隆貽誤戰機、臨敵退縮,導致整個北方邊疆淪喪,必須要有個說法,就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