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珍珠,西北方面有和田玉。這兩樣也沒法保證,因為更南的南方出產更好的珍珠,比如新加坡那邊;和田在古代一會兒是中國的,一會兒是獨立的,出產量根本沒法保證。
北珠,在這種情況下尤其顯得珍貴。多珍貴呢,到後來清朝官員的頂戴上要用北珠來裝飾,犯人們採到北珠可以減刑。
珍貴,一來是因為它的美;二來是因為採摘的困難。北珠只能在每年十月以後,冰冷刺骨的海水裡成熟。這時,無論怎樣精壯的男子,也沒法潛入深水把它採摘上來。
怎麼辦呢?利之所趨,不可抗拒。潛藏在冰海深底的北珠,處於封建時期的人類也有辦法弄上來。
經過仔細觀察,海邊的人發現每年這時都有一種天鵝出現,它們深深地潛進冰海里,以北珠的母蚌為食,吃不掉的北珠,就含在它們的嗉囊裡。
天鵝高高地在天上飛,最好的射手在強勁的海風環境裡也別想射中。再怎麼辦呢?人們又發現,天鵝有一種天敵,是一種小而極其兇悍的猛禽,名叫“海東青”。
海東青是傳說中的鳥,在現代的飛禽百科裡找不到千分之一百對應的種族,可是它在公元1113年之前是確切存在的,沒有它,以後的事就都不存在了。
海東青以天鵝為食,只要能得到海東青,那麼就一定能捉到活天鵝,剖鵝取珠。於是,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海東青的身上。
怎樣得到這種鳥?怎樣馴化它?
這時高貴強大的契丹人撇嘴了,這是有風險的、低劣的活兒,只配那些低劣的民族去做,他們只需要坐等北珠就好了。
低劣的民族,比如女真。
女真族的歷史很悠久,能追溯到先秦時期,那時他們叫“肅慎”。女真或者女直,是後來的音譯。雖然很悠久,但混得不咋地,直到遼國建立時,他們仍舊處於原始社會的末期,即將進入奴隸社會,絕大部分散佈在黑龍江與松花江流域,靠打獵捕魚生活。
接近遼國疆域的,叫熟女真,已經是遼國的屬民;居住在松花江之北、寧江州(今吉林扶余東南)以東的,叫生女真,處於自由狀態。
抓海東青的活兒就派給熟女真了,他們是遼國最北邊的部屬,他們不幹誰幹?可要命的是,海東青住得比他們還遠,一直北到了生女真的地盤。
大家可以想一下,哪怕是一個姓的同族兄弟,甲家大院裡有種好東西,乙家說開門我來拿走,這可能嗎?真想拿,只能是提著菜刀上門硬搶。
每年接了任務的熟女真,就是這樣提著刀槍去同族兄弟家裡生搶海東青的。每年的冰天雪地裡,年復一年,都要扔下大片的屍體,搶到些鷹雛鷹蛋,白白地送給遼國人。
而遼國人來取鷹時,是讓女真人更屈辱的事。每年遼國派出去的“銀牌天使”,所過之處敲詐勒索,這也沒什麼,世界各地都通用的行政規矩,可是他們每晚都要年輕美貌的女真女孩兒“薦枕”。這就忍無可忍了吧,直娘賊,忒煞是欺負人!
忍無可忍但還是要忍,漢族人可以某天神聖感爆發,喊出天下“道理最大”這句口號,可是走出漢域,這四個字就是個超級好玩的笑話。
契丹人、党項人、交趾人乃至於後來周邊更多的異族人會笑嘻嘻地向這句口號招手,過來,哥讓你知道什麼最大。
拳頭大,才是最大!
所以,女真人只有忍,不忍就等著亡國滅種吧。何況薦枕什麼的只是屈辱之一,更屈辱的還有很多種,相比之下,鷹路上的各種欺侮還是好的,畢竟人家是跑了很遠的路,主動到女真人家門口來欺負,更多的時候他們得主動去接近遼國皇帝,得唱著笑著跳著鬧著,裝狗熊裝野鹿去逗遼國人高興。
真是送上門的屈辱啊。
比如每年的“頭魚宴”。這是種很別緻的宴會,在非常冷的寒冬裡,大多是農曆二月新年前後舉行,地點通常都在混同江(今松花江)。那時大雪封江,玉帶千里。在這種環境裡紮下遼國皇帳,各部落首領來覲見。衛士們砸開冰層,捕到第一批魚,用這批魚向契丹皇帝致敬。
這即為頭魚宴。
聽著很風雅,看上去挺有趣,可這實在是這些邊遠部落的首領們的一大難關,每到這時,他們都失去了自由和尊嚴,變成了遼國人的玩具。
皇帝想打獵了,他們去呼鹿;想看遠距離獵殺,他們得去射虎;想看真人版近距離搏鬥了,他們得去搏熊等皇帝渴了餓了想吃頭魚宴了,他們得跳舞唱歌助興。
每年如此,遼天慶二年時也一樣,當時耶律延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