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栽贓陷害。面對這些,秦檜愕然,他不解這是怎麼回事,何親信怎麼轉眼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難道是發瘋了,還是被岳飛收買了?他試著勸了幾句:“還是以大事為重,陷害岳飛為重”
哪知換來的是何鑄對案情的一步步拆解,無論如何何鑄都要為岳飛辯解。至此,秦檜終於拉下面具,他懶洋洋地丟擲了底牌:“此上意也。”
這是皇上的意思。
他覺得這樣就是結局了,何鑄可以心安理得地結束了,卻不料換來了何鑄進一步的反擊:“鑄豈區區為一岳飛者,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
秦檜終於清楚眼前的這個人被岳飛洗腦了——他拉攏這人用了好幾年,岳飛洗腦只用了這麼一會兒。想想真沮喪,但也只能放棄了。
何鑄被任命為出訪金國商量和談的使者,立即出國。岳飛的主審官換成了万俟卨。万俟卨與岳飛早有舊怨,他擔任過荊湖北路的轉運判官、提點刑獄公事,貪利奸猾,被岳飛鄙視過。這人懷恨在心,投靠秦檜,視岳飛為死敵。
万俟卨與何鑄是不一樣的。何鑄有一顆沒有泯滅良知的心,知道公義道理國家利害。而万俟卨不管這些,他的眼中只有一己之私慾。從這一點來說,此人和秦檜、趙構是真正的同夥,本質上是相同的。
為了榮華前程,管什麼道德良心!
由万俟卨主審,岳飛的苦難開始了。這人顛倒黑白無中生有,不僅把前面提到的三項所謂的罪名擴大化,更羅列出很多岳飛曾經說過的“造反的話”。
比如岳飛在升任節度使時說過:“三十歲建節,古今少有。”這句話就是明明白白的造反了,因為本朝三十歲建節的人只有一個,即開國太祖趙匡胤。
難道你岳飛在自比太祖嗎?
比如岳飛曾在淮西之戰後說:“國家不得了也,官家又不修德。”這是公開誹謗當今聖上。
再比如岳飛公開蔑視同僚,說張俊、韓世忠的軍隊不堪一擊。還有最重要的兩句問答,那是在第四次北伐不得不撤退的途中,某個夜晚,岳家軍眾將悶坐在一座古廟中,長久的沉默之後,岳飛突然問:“天下事,竟如何?”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張憲回答:“在相公處置爾。”
這是多麼的大逆不道啊!這一問一答不僅暴露了岳飛的野心,更坐實了張憲的幫兇罪行,這一主一從是在試探眾將的心,是在公開謀反!
此類言語都在這時出爐,它們的可信度也就可想而知了。而這些,居然成了岳飛的罪證,並且由於是万俟卨收集的,又被南宋官方所認可,所以在後世幾百年間不斷被各色人等引用。
後世縱然百口爍金,也總有心懷良知的人去維護岳飛的聲望。可在當時,岳飛已然落難了,沒有誰能庇護他,給予他哪怕一點點的公平。
万俟卨羅列了上面那些所謂的“罪證”,終於再次提審岳飛。公堂之上,此人赤裸裸地大聲呵斥:“岳飛,國家有何虧負你處,你父子卻要夥同張憲造反?”
明明對方才是奸邪小人,如今卻被這小人審問自己是不是謀反。這極度的荒誕徹底激怒了岳飛。他以更大的聲音反駁:“對天盟誓,吾無負於國家!汝等既掌正法,且不可損陷忠臣!吾到冥府,與汝等面對不休!”
說話間,岳飛鬚眉怒張,伸臂戟指,長時間的冤屈監禁,讓他無法自制。就在這時,旁邊的衙役忽然以杖擊地,呵斥說:
“岳飛叉手正立!”
岳飛猛然驚醒,這一瞬間他徹底清醒了,一生的事蹟在心頭閃過,三十歲之功名、八千里的征途、十萬軍卒的統帥,都已經是過往。
他現在只是一介囚徒!
連一個衙役都敢呵斥他了,而下面的一幕讓岳飛在清醒之餘心灰若死。万俟卨說:“相公說無心造反,你還記得遊天竺寺時,曾在壁上所題的‘寒門何日得載富貴’這句詩嗎?這是什麼意思?既寫出這樣的話,豈不表明你有非分之想,居心造反?”
這不是廷審,這是遊戲。甚至這不是欲加之罪,而是在開玩笑。在岳飛的生死大事、忠貞與否這樣的前提下,以所謂的“富貴”二字和謀反掛鉤,這已經不是什麼構陷,而是汙辱!
你是沒罪,可我就是要玩死你,怎麼樣?
這時,岳飛平靜了下來,只說了一句話:“吾方知既落秦檜國賊之手,使吾為國忠心,一旦都休。”說完之後,他從此一言不發。
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無法辯駁,沒有公正,還能說什麼,與小人、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