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強攻不止,卻始終不能逾越城牆半步,戰爭已經陷入了消耗戰的泥潭。而說到消耗,只能是蒙古軍先崩潰。
克夷門背靠西夏都城,都城背後是另一半江山,無論如何在軍需糧草方面是充足的。蒙古軍卻是客境作戰,且第一次遠離本土作戰,兩相對比,蒙古軍隊的劣勢一目瞭然。
嵬名令公只需要讓這種態勢繼續下去,連勝利都是可以奢望一下的。可惜党項人的僵硬大腦再次短路,他居然率領重兵出城與蒙古人野戰
一個連戰略方針都無法徹底貫徹的將領,居然擔當了駐守國門的重任,這就是西夏百餘年經營之後的局面。他率領十餘萬重兵出城野戰,導致全軍覆沒,本人也被蒙古軍俘虜。
克夷門就此陷落,西夏都城中興府再無遮攔,暴露在蒙古軍面前。
中興府,原興慶府,西夏之國都,今日的寧夏回族自治區首府銀川。它呈長方形,周長十八里,護城河闊近十丈,南北各兩門,東西各一門。它的前身要追溯到北宋早期西北重鎮靈州(今寧夏靈武西南)城的陷落,党項人得到了它,才算在當時站穩了腳跟。
李繼遷死後,他的兒子李德明認為靈州是四塞之地,不利防守,在公元1020年派大臣賀承珍北渡黃河,在靈州城北方的懷遠縣營造城闕宮殿宗社籍田,不久遷都於此,是為興州。之後歷代夏主不斷營建,至夏崇宗時趨於大成。
算來也是一百八十九年的名城了。
這些數字對蒙古軍隊來說什麼意義都沒有,這只是一圈比克夷門要塞大一些、險峻程度差一些的城牆罷了。他們要乾的就是毀掉它,或者爬上去,就這麼簡單。
實際操作起來無比艱難。
夏襄宗李安全嚇癱了,他打定了主意一心死守,無論什麼情況都縮在殼裡,盡一切可能挺住。這個主意拿定之後,基本上來說他就真的安全了。蒙古兵從七月強攻至九月,中興府城牆之下屍骨累累,可半點進展都沒有。
鐵木真暴跳如雷,絕不甘心就此罷手。可是老天不作美,九月的秋雨如期而至,西北驟然寒冷了。雨季中,泥濘中,成吉思汗遊目四顧,忽然間靈機一動。
他看見了黃河。
中興府依河建城,這時正是雨季,河水大漲,此時不引水灌城還等什麼?說幹就幹,蒙古兵以百餘匹戰馬的代價決開了黃河大堤,滾滾河水衝向了中興府城門。
有一些不太嚴肅的史書,或者稍帶演義的小說記載過這次決堤,在描述中蒙古人從開始時就錯了。他們生存的環境裡,像斡難河、怯綠連河、額爾古納河等都水勢平緩,儘管河道寬闊,但也從未有過破堤決壩一瀉千里的慘況。
蒙古人不知道黃河的威力。
當他們決開大堤水勢橫貫而出時,先遭殃的不是中興府,而是蒙古大營。水勢比蒙古馬跑得還快,負責決堤的部隊根本來不及通知大營,眼見蒙古遠征軍就要被水流一掃而空,關鍵時刻,蒼涼的蒙古軍號起了作用,鐵木真全營皆起,遷上了附近的高地。
由此,才躲過了一劫。
事實不是這樣,蒙古人早有準備,他們除了駐紮高地之外,還在營外壘起一條外堤,用以阻擋水勢。引水灌城從九月起,至十二月時才見分曉。
久被浸漬的中興府城牆岌岌可危,已經處於隨時坍塌的邊緣。可是相比之下,那條外堤就更加不堪,它率先倒了。
黃河水浸漫蒙古軍營,軍械物資,尤其是隨軍食用的牛羊幾乎全被衝跑,蒙古遠征軍沒有吃的了。這是一把真正殺人無數的刀,無論誰都沒辦法反抗。
擺在鐵木真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全力攻城,在全軍餓倒之前開啟中興府的大門,然後祈禱裡邊的食物夠多;二、立即撤軍,盡全力迅速接近蒙古本部,同時通知本部運儘可能多的物資接濟,在飢餓來臨前兩相會合。除此之外,再沒辦法了。
上面是常識,鐵木真卻偏偏都不選。
全力進攻中興府根本沒有勝算,兵強馬壯士氣高昂時尚且沒能成功,何況帥老士疲戰力將衰?至於立即撤兵,那才是找死。党項人只要派兵遠遠地跟著,等到蒙古人餓倒,那時必將全軍覆滅!
既要退,更要瀟灑高調地退,讓党項人怕到骨子裡,根本不敢追,才退。
成吉思汗遣返被俘的西壁訛答進中興府向西夏勸降,夏襄宗膽戰心驚之餘最大的奢望就是能活下去,他什麼都同意了,包括納女稱臣。
西夏向蒙古稱臣,並把公主嫁給成吉思汗。蒙古釋放了嵬名令公。
蒙古軍終於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