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芳素的眸子變幻莫測,盯著地上哭花了臉的宮女,好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冤枉?你說是誰冤枉你了?是醫官,還是哀家!”
靈犀已經肝膽俱裂,匍匐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奴婢該死是奴婢不敢說。就在出宮前的幾天,奴婢曾被皇上臨幸可奴婢真的不知道已懷有身孕!”
彤史上沒有記載,也不曾有內侍監的人上報,即便真被皇上臨幸過了,誰能保證那肚子裡懷著的就果真是龍裔,而不是私通後的野種商錦屏臉上的笑容有些冷了,多麼豔麗的女子,即刻就要一屍兩命,真是可惜。
“你說,你也是剛剛才得知?”
靈犀使勁地點頭。
呂芳素深深蹙起眉,朝著醫官遞去一個詢問的眼色。醫官俯身,沉聲道:“啟稟太后,據微臣剛剛為這位姑娘診脈,那腹中的胎兒,最起碼已足三個月。斷不可能是剛知道的。”
醫官話音落地,呂芳素啪地一聲將手中茶碗摔了出去,“三個月之久,還敢說你一直不知!你當哀家是三歲孩童,任你隨意哄騙的!如此膽大妄為的賤婢,竟敢混淆我皇家血脈,來人啊,將她帶下去!”
宮正司的人早就站在一側,就等著太后一聲令下,馬上拿人。然而靈犀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力氣,一把掙開了宮人的禁錮,撲通一下跪在呂芳素跟前,“太后,您饒了奴婢吧!奴婢縱有千錯萬錯,可奴婢肚子裡懷的卻是您的皇孫啊,您難道真的忍心麼!”
銅鼎中正旺的燻霧,忽然淡了。
煙氣化成一陣青煙,風一吹,消弭得無影無蹤。
呂芳素淡淡地睨了下目光,露出一個極其冰冷的笑容,“你的話倒真是提醒哀家了。莫說你腹中懷的只是野種,即便真是皇上留的根,依照方才住持大師所言,玲瓏山有妖邪作祟,會為禍社稷江山,剛好就驗證在了你身上。哀家又豈能容你和肚子裡的妖孽繼續留在這世上呢?來人啊,給哀家將其亂棍打死。哀家倒要看看,這賤婢腹中的,究竟是個什麼孽障!”
一番話如冷雪澆頭,將靈犀整個人死死地釘在那裡。
冰寒徹骨。
尚未來得及品嚐的甜美果實,此刻,悉數化成了宮正司宮婢拿著鐵棍的微笑。靈犀僵直著身體,驚恐萬分地抬起臉,一直看著那滿是倒刺的棍子朝著自己的小腹打來。
第八章 迷迭香(大結局)(40)
“啊”
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在佛殿的上空。
丹陛前,不斷地有僧侶轉動佛珠,口中大聲念著經文,然而來自年輕女子的、猩紅而**的血,噴濺了他們一身一臉,還是溫熱的。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持續了很久,一直到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顯出真容,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已慘不忍睹。
血泊,汙痕。
腥甜的味道,一點一滴地灑落進土壤裡。宛若最甘甜的瓊漿,滋養著佛陀之心,催開一地紅蓮之花妖嬈綻放。
在場皆是女眷,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很多人已經捂著唇,一陣乾嘔。然而寶座上的太后卻只是冷笑一聲,當即就下令讓醫官和醫女去給扶雪苑的一應侍婢號脈。然而結果極其令人愕然——不僅是靈犀,包括駱紅渠身邊隨侍宮人綠茵在內,共有五名宮婢,懷有身孕!
太后震怒。
後有大理寺少卿擬出旨意,扶雪苑中一應有孕在身的宮婢,**宮闈,為禍社稷,皆押下玲瓏山,亂棍打死。教唆其涉罪的夫人和嬪女,待罪收押,等回宮後做定奪。
這便是靈犀的秘密。
她的,嫣然的,還有扶雪苑一應夫人和嬪女的。
早在獨孤皇后在世的時候,就和皇上有過後宮獨專的約定,因此皇家一脈五子,皆是嫡出。可江山穩固後的國君,會不想坐擁美人無數,只守著一位皇后度此餘生麼?獨孤氏早在她們進宮時,就給每個會被召幸的女人都餵食了湯藥。
無論是黎紅薇,還是駱紅渠——所有在閨閥勢力倒塌前晉封的女子,都不可能懷上身孕。
所以,每一位夫人的身邊,都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婢女,作為她們的替身,若有幸,則可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然而呂芳素卻用一雙手,輕而易舉就擊碎了她們的美夢,不僅是美夢,還有前途和性命。
內侍監的人凶神惡煞地來押人,佛殿前一片女子的哭聲。
就在這個時候,臉色慘白的沈芸瑛終於熬不住,腳一軟,一頭倒在了成海棠的懷裡。
“主子,你這是怎麼了!”
“芸妃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