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果不其然,待得石將離怒喝出聲,流沁閣的殿樑上立刻應景一般地探出了一張臉來。那微微挑起的劍眉,紫色的眼眸深邃閃亮,薄唇總縱然彎成了微笑的弧度,可卻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連斜斜倚坐的姿勢也透著悠閒,似乎一點也沒覺得這不是他應該出現的地方。
如此膽大包天之人,除了思雲卿,還能有誰?
“嘖嘖――”見石將離一臉怒意的陰霾,他自殿樑上垂下兩條修長的腿,故意晃了晃,很無辜地托腮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銳利的神色自眸間一閃而逝,看上去彷彿是什麼都知道,卻偏還要帶著一點惡意的明知故問:“這麼大熱的天,陛下即便再惱也應平心靜氣,以免上火,暑氣攻心。”
石將離被沈知寒抱在懷裡,一時之間也不能由著性子掙脫,只恨恨地稜起眼來瞪向思雲卿。
這傢伙已經連續三次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冒出來添亂了,第一次看在他忍辱負重賣身做交易的份上,她倒也忍了,第二次,他偏偏是在她“逗弄”鳳君的時候出現,已是讓她窩了一肚子火,而這一次,他竟再次故技重施,怎讓她能咽得下那口惡氣?
其實,她倒並不介意在男人面前裸身,畢竟,自小就被眾多內侍宮娥伺候著更衣沐浴,她在這方面已經很是習慣了,所以,方才才能當著一個男子的面寬衣解帶得那般坦然。甚至於,見到“傅景玉”的羞澀與尷尬,她還存了故意逗人的心思。只是,莫名地,她卻不怎麼喜歡思雲卿看她的目光。
他那雙紫眸實在太過詭異,充滿了算計,彷彿一眼就能看穿人的皮肉骨血,直看到魂魄深處去。一旦被他盯上,她便有種錯覺,只覺自己渾身纏滿了看不見的黏絲,如同被蜘蛛網住的蟲子,陷入了無法掙脫的陷阱。也不知是不是出於本能,這樣想著,不覺就與那思雲卿目光相撞,看清那眸中浮現的異色後,她戒備地瑟縮了一下,竟是往沈知寒的臂彎裡躲去。
見到這樣的情景,思雲卿挑高了眉,陰惻惻地嗤笑一聲,明明是語調輕柔的言語,卻偏偏衍生出足夠讓人畏懼三分的涼意:“本以為鳳君同陛下在此處定是鴛鴦戲水,繾綣纏綿,不想,卻是在暢談人生――”頓了一頓,他唇邊綻出一抹滿是諷刺的紋路,刻意強調著話尾的四個字,用最怪異的目光從頭到腳掃了他們二人一眼,爾後,便帶著顯而易見地嘲諷,毫不留情地燒過去,帶著挑釁的寒光:“一個未著寸縷,一個衣著整齊,無人在側之時毫無親密可言,如今有人來了卻反倒是抱著這般緊,這相親相愛的方式還真是――嘖嘖嘖――真是與眾不同呵!”
思雲卿這話說得夾槍帶棒,恁地刺耳,沈知寒自是聽而不聞,懶得回應。不過,在他看來,這思雲卿出現的時機和地點詭異得緊,若非是有什麼特殊嗜好,何必此次都選這樣的時刻來攪局?
而且,思雲卿與他早有協定在先,實在沒有必要在明知會被發現的情況下還要故意現身。
最大的可能便是,思雲卿想借這個機會再石將離的面前同他演一場戲。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覺察到了石將離對思雲卿的無奈和戒心,他便就很配合地把石將離摟在懷中,神色也坦然得不見半分稍變。
“思雲卿,你這麼一番酸溜溜的言語――”他壓低了聲音,從容不迫地開口,帶著幾分不經意,像是閒話家常一般,連語氣也是那般漫不經心:“可是在嫉妒?”
“鳳君說得不錯,我倒的確是嫉妒得緊。”思雲卿斂淡了笑容,挑起剃銳的眉,眼光裡滿是不屑的刺,嘴角的笑意褪到最後,只凝了一分皮笑肉不笑,更添了幾分陰冷:“難得那一日我在此主動獻身求歡,陛下卻不屑一顧,寧肯回去對鳳君用強――原來,不僅是因著我這遠道而來的番邦蠻夷美色不夠,還因著我缺少鳳君這等涵養與覺悟,也怪不得陛下對著我毫無胃口。”
沈知寒淡然以對,似乎是在思忖著,不置可否,而石將離似是想要說什麼,卻覺察那扼在自己腰上的手緊了緊,話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卻只聽沈知寒淡然開口,深邃清朗的眼中顯出一種極穩極勁秀的力道,像溫柔的靜謐泛著冷光的劍那般,充滿螫伏的力量:“你能承認自己嫉妒,倒也算得上坦然,只不過,這鳳君的位子,不管你如何寄望,也總要我肯讓,你才有機會取而代之的。”
不知為何,這番話聽得石將離有些愕然,只覺他的口吻中帶著些仿似與生俱來的矜傲,與平日的漠然大相徑庭,于思雲卿而言,帶著強烈的挑釁意味。若是以往,她定會出言諷刺一番,可此時此刻,她卻是一個字也不想反駁,反倒是靜靜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