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韓歆也雖然身為右相,深得石將離的重用,門下網羅了不少官員,在名聲言論上頭似乎可與宋泓弛平分秋色,可實際上卻處處被“即將身為鳳君”的謠言所累,手中並沒有太多實權,別說調動軍隊,就連影衛也差遣不了。而石將離因著“沈知寒”一事與相王宋泓弛不合,可對於軍政大權,這一君一臣卻是推心置腹,合作無間。所以,這五年,韓歆也在大夏朝堂中的鞠躬盡瘁未必真得了石將離的信任。
又或許,石將離一直與宋泓弛在“沈知寒”的事宜上不合,所以,不得不借助一個人表面掩護背地相商,行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韓歆也只是恰好做了這樣的一個人罷了,在她眼中並無任何獨特之處。
所以,認真說起來,韓歆也不過是慘被利用了一場,一無所獲之下惱羞成怒罷了。
根據思雲卿之前的說法,自從石將離清醒之後,沈知寒便同石將離在一處,裝作自己也是被脅持,對一切俱是不知,什麼也不用說不用做,就可以引得石將離對不見蹤影的捧墨起疑心——端木捧墨想要兩全其美,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將一切撇得乾乾淨淨,也得要看看他思雲卿是不是那種聽之任之善於成全的厚道人!
至於路家父子,思雲卿說他們已是成功被送到了“安全之處”,卻不肯透露那地方在何處。但其實,這也未嘗不是真的脅迫。至於思雲卿和韓歆也想要拿石將離脅迫宋泓弛做什麼事,沈知寒一直不曾弄明白,至於為何將他們安頓在三國交界之處——
他們所安頓之處上接有天然屏障之稱的“入雲山”,此處地勢險要,一直是三不管地帶,下接六盤水,往南便可直入南蠻,往西便能直達西涼。滯留此處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在等候著某一個不為人知的契機!
而石將離清醒過來之後的第一句話便急切詢問:“捧墨沒事吧?”對此,沈知寒除了模稜兩可地無聲搖頭,也不知自己該要如何回應。
被挾持的這幾日,石將離甚為悠閒,每日吃吃睡睡,不僅感慨西南邊陲氣候宜人,四季如春,竟然還慶幸不用再批摺子批得頭暈腦脹,似乎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倒真真令人哭笑不得。她這模樣,哪裡像是被脅持,分明像是無憂無慮地來此避暑,對別的事,更是沒有多提半個字!
爾後的某一日,似乎是覺得讓沈知寒兩全其美也有不妥之處,那思雲卿竟然命人備下酒菜,佯裝微醺,七分刻意地當著石將離的面,指著沈知寒承認自己與“思雲璟”的兄弟身份。
那一刻,石將離的表情還算鎮定,可沈知寒卻也看出了她眼中無聲的訕笑——他之前譏嘲她生性多疑,不懂信任,如今,無疑便就是自打耳光。而且,有了這麼一著,只怕就算他以後覓了機會要救她離開,她也不會輕易隨他走了。
只是,當天夜裡,端木捧墨的到來卻是顛覆了沈知寒猜測的一切。
“陛下,屬下來救你!”
當端木捧墨無聲無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現時,石將離的表情毫無驚喜可言,淡漠得如同早就知道一切。
她靜靜地坐著不動,澄澈的眸中浮現出淡淡的一層水光,一副漠然不動的平靜,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捧墨,端木澈之死了麼?”死一般的寂靜中,她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問題。
“死了。”捧墨倒也答得乾脆,一點企圖掩飾的慌亂也不見。
“如此甚好!”長長嘆了一口氣,她這才露出了些微的笑容,語調幽幽,說不清是戲謔還是調侃:“如今,你總算不用再提心吊膽了,即便你身在大夏,那北夷的國主之位也是不可能再易主的。”聽那語氣,似乎還頗有為捧墨慶幸的意思。
捧墨並不搭腔,只是低眉斂目,沉默不語。
“你父王應該不知道這是你的意思罷?”漫不經心地揉捏著手指,她黑眸深處閃過一抹光彩,紅唇微微往上挑起,蓄著淡淡的笑意:“畢竟,為了國主之位兄弟相殘,這委實不是他願意見到的。卻不知,他是否已經欣然接受了朕在密函上的建議,上奏北夷國主,調兵遣將,打算與相父聯手出兵攻打西涼?!”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我之前的鋪墊是否足夠,能夠讓這個轉折看起來極為自然?
當親們一致認為小石頭可憐之時,千萬不要忘記,這是一個職業女帝,陰謀和詭計一直是她最拿手的,腹黑也是她必須的。我說過,她未必什麼也不知道,裝作不知道,或許正是為了下套,施行連環計中計。如果要說她算漏了什麼,那麼,她唯一算漏的便是——小沈真的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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