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莜藝神色沮喪,“黨校報社有個實習,我媽要我過去。”
有關係就是不一樣。梁仲夏感慨了兩聲薛莜藝不知福,翻過身去按滅了床頭燈。
黑暗裡,只有紗簾透過來一點熹微的光,靜寂的夜裡,兩個人能聽到此伏彼起的呼吸。
“姐——”薛莜藝輕聲喚道。
“嗯——”梁仲夏應和。
“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她嗓音難以抑制地顫抖著,只把尾音控制得平穩,“先是服飾大賽骨折,然後倒了八輩子大黴遇上荊濱,想分也分不徹底,前幾天考試還莫名其妙地‘被’作弊”
深夜裡,梁仲夏直愣愣地盯著屋頂,一邊回憶著一邊緩緩說道,“四年前,我大二的時候,也撞了黴神。在服飾大賽上幫差點走光的模特遮衣服,結果被說是抱男神大腿。論壇上不知是誰發的表白貼,拐了幾個彎也跟我扯上點關係。還有我朋友說我就愛出風頭”
說出最後這句話時,梁仲夏心尖像被舔舐一般猛地一縮。
原來啊,她那麼在意易頌對她的評價和指摘。什麼“露出了光潔寬闊的額頭”,什麼“你今天特美”,什麼“你不就愛出風頭嗎”,過了那麼多年,一回想還是迴盪在耳畔,活色生香。
“可你最後還是跟姐夫在一起了,以前那些事情聽起來就像”薛莜藝想了一下,“就像一段佳話。”
梁仲夏應了一聲,“是嗎?”手背撫上疲乏地眼睛,漸漸睡了過去。
李慧在家,梁仲夏也好,薛莜藝也好,必然都不能睡懶覺。
七點鐘起床,吃過李慧做的早餐,梁仲夏換了鞋子準備去學校。
“記得中午回來吃,外面吃不乾淨,”李慧提醒道。
梁仲夏胡亂應了兩聲,走出去關上門,好笑地想著,什麼叫“外面吃不乾淨”,她家就是開飯店的。當然,想的是忤逆,她並不打算拂了舅媽的好意。
走到新育小區門口,梁仲夏抬眼便瞧見一藍一緗兩個熟悉的人影站在前方。
易頌穿著藍色襯衣,背影看起來身形挺拔,而站在他旁邊是穿著緗色連衣裙的易風,簡潔的打扮,看起來知性大方。
見易頌手裡拉著小行李箱,梁仲夏走上前去打招呼,“姐姐好,是要走了嗎?”
易風看到她粲然一笑,側身點頭道,“打車去機場,這次行程緊,下次過來有空請你們吃飯。”
剛開始梁仲夏還笑著頷首,可易風話到最後,她越聽越不對勁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著。
易風並沒有看出她的不自在來,接著說道,“易頌脾氣不太好,你多多擔待。”
“呃不是”梁仲夏準備澄清。
易頌卻打斷道,“計程車過來了。”
易風衝梁仲夏笑了笑,“你可不用說好話,他那脾氣我還能不知道”
易頌的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層誤會套著一層誤會,梁仲夏再也不敢開口了,像是遭了風化一般,站在原地,看著她坐上計程車離開。
易頌沒跟她打招呼,回身向小區內走去。
方才那副場景似曾相識,往公交車站走去時,梁仲夏想起來,相同的誤會,她很早就經歷過。
那是多年前一個深冬的夜晚,她很喜歡的華僑作家初唐回國做新書宣傳,在N大舉行了一場講座。易頌是訪談的主持。
講座結束,梁仲夏跟在易頌後面送初唐,到了學校門口時,初唐回頭笑著說,“小頌也長大了。”
小頌?他們認識?梁仲夏心裡一驚。更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是,初唐剛才那話明明是對易頌說的,可視線卻徘徊在她身上。這讓她那句簡短的話以及臉上溫和的笑容顯得別有深意。
沒待腦子轉過彎來,梁仲夏聽到一旁的易頌迅疾地回答,“她不是我女朋友。”
到了實驗室,梁仲夏還是覺得奇怪。
那個時候,在初唐面前,易頌急著撇清跟她的關係。現在,面對他姐姐易風的多層誤會,易頌卻絲毫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初唐說,“小頌也長大了。”易頌答,“她不是我女朋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中午回家吃飯,剛進門換了拖鞋,一抬頭,在她腦海裡縈繞了一上午的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舅媽李慧就坐在易頌旁邊的回頭,見她進門說道,“仲夏回來了,那咱們開飯吧。”
易頌跑來她家吃飯,梁仲夏被這個組合搞得莫名其妙。
薛莜藝落在後面,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