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才發現原來是這街上格外喧囂吵鬧,微微挑開了轎簾往外一瞧,可不是嗎?路邊都被人堵得結結實實。
天熱得厲害,空氣中瀰漫著人的汗臭味道,眾人湧在一起,一片唧唧喳喳聲中,雲英有些暈頭暈腦的,忽而日頭下面明晃晃的一片晃得她眼睛疼,眯了眼往那邊看,就見到那長長的一條隊伍往這邊行進,領頭之處,一匹毛色油亮的棗紅馬上馱著一個銀甲少年,高大威猛,手提銀槍,帥不可當。真正把身旁眾人都充作了陪襯,越發顯出他天神一般的姿態。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九王爺?
雲英素來很是自憐,總懷著“自己天人一般的姿態,豈能這般輕易埋沒?”的心思。
如今見了這天神一般俊美的男子,少不得心生仰慕,便痴痴的望著那邊,只盼那王爺能往這裡看一眼。看著看著,卻發現這王爺分明不過十**歲年紀,想來自己都已經要二十有二了,到底成了一枚爛在枝頭的花朵了,這麼想來,心裡不免悲涼。
為首的轎伕看著那壯觀的隊伍都忍不住嘖嘖稱讚:“這九王爺真真神勇,那邊情形危急得很,他一出馬,不到十日便砍瓜切菜似的把問題都解決了,少年英雄啊”
邊上一個衣著寒酸的讀書人挑了轎伕一眼,哼了一聲。
轎伕本是市井粗人,雖在艾家為僕為役,到底有幾分血性,哪堪忍得旁人這般輕視的樣子,側頭道:“怎麼,這位仁兄不服氣?”
那讀書人噙著冷笑,默默看了那隊伍一眼:“哼,什麼蓋世英雄,不足道也,不過是借了妖人的勢罷了。”甩甩袖子就擠進人群消失了。
那轎伕愣了,雲英也愣了。
旁邊路人復又嘰嘰喳喳起來。
“什麼妖人啊?”
“你沒聽過這個事嗎?”
“還能有誰?聽說是那個花街狀元李穆啊!”
“他一個開妓院的,有什麼勢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他的妓院開遍了全國呢,其實就是蒐集情報的部門,聽說他還和那皇家諸多牽絆呢”
“是不是啊,我可不相信,若是如此,皇帝做什麼罷了他的狀元?”
“哎呀,你懂得什麼,那狀元虛名要不要的吧”
“”
雲英蹙了眉頭,九王爺南征得勝同李穆有什麼關係?
莫非是她向來低看了李穆?
她心中似升起了些小小希冀,隨後又想到李穆那人滑不留手,尋歡作樂找他便是沒得什麼問題,求他什麼事情,他哪次不是敷衍而過就是溜得飛快?
想起上次讓他在艾府又得了手,卻什麼便宜都沒有撈到,心裡不免憤憤起來。想起自己這麼多年青春,想嫁的人嫁不了,身子還這麼被人玩弄了,只能怨紅顏薄命了,這麼想著,雲英望了望那少年英雄的九王爺背影,一臉的落寞。
路上耽擱許久,雲英回到艾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天了,因著艾峙逸被免了官職,如今艾府冷落得很,不能同往日盛時相比擬。簡直稱得上門可羅雀。因著沒有生意可做,那常年在旁邊坐著的一排挑夫都只剩下兩三個年老體弱的了。
雲英看在眼裡,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她原是倒黴,去到哪裡都要經歷些起落,她這樣的品貌,卻為什麼不能一生富貴平安到頭呢?
一路想著,走到艾老夫人屋中,卻見屋中另有個老婦,穿著一件不甚合身的暗紅福壽團花衫子,一臉溝溝壑壑的褶皺,年紀雖大,一雙眼睛卻骨碌亂轉靈活得很,面相很不討喜。
艾老夫人將二人介紹一番,雲英才知道這老婦是個什麼計吏的老婆,不過是下層官吏罷了。從前這種人艾夫人是不屑結交的,就是送禮也未必摸得著門,如今竟然也成了艾老夫人的座上賓,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那老婦聽了艾老夫人的說辭,一雙三角眼膠在雲英臉上要笑不笑的:“二小姐真是好模樣啊”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老夫人抽了一口水煙,甚是不耐煩的打斷,那老婦才回到正題:“哦,哦,剛剛說到哪兒了?哦,聽我們家老頭兒說如今皇上病重,朝廷幾乎是九王爺同褚貴妃的天下了,說是九王爺十分器重那喻尚書,如今朝廷裡頭說話聲音最響的就是那喻尚書了!如今吏部那邊許多人都是尚書大人的門生,艾老夫人上次說的那檔子事情,我家老頭兒也是沒有法子啊,上回收了您的禮,要不,我老婆子再退還給您。”
艾老夫人搖搖頭:“既然給了您,還哪有要回來的道理,秦夫人收著且是。”
那老婦瞬間笑得見眉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