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畫就是這麼固執地認為著,想想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早上還飄著淡淡的霧氣,中午時分太陽出來了,天地彷彿一剎那間明亮起來,蘇曼畫從羅什珍皇家藝術館走出來,身後跳躍著一縷燦爛的陽光。
這個城市本身浪漫而多情,幾個月前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某個著名公司旗下的香水,在一次展覽會中不慎被工作人員碰落在地,淡雅的香氣整整飄了巴黎三天,經久不絕,引起時尚界的高度關注。
該公司從中覓到天大的商機,趁熱打鐵,炒作“香與永恆”的話題,很快推出一款名師設計的香水戒指。女人向來對香水和鑽戒沒有與生俱來的抵抗力,上流社會的名媛貴太太們無一例外地被征服,多虧了潛伏在周邊城市的仿製品工廠,很快,連街頭賣花女的手指上都套著這樣一款香水戒指,指間芬芳淡淡,回眸一笑,百媚生。
加上這個時期又是各種秋冬時裝釋出會、商業酒會“撞車”的白熱化階段,時尚名流、商業鉅子雲集,好不熱鬧,對女士們而言更是如此,從商業酒會出來,把晚禮服的長裙襬一剪,露出纖美的小腿,補個妝,便又可以重新趕赴下一場時尚釋出會了。
巴黎之行,是爸爸送的二十二歲生日禮物,行程經過精心安排,衣食住行樣樣無憂,不然,對於這個最遠到過首都的女孩子而言,獨自一人或許會無緣和這座充滿妖嬈風情的城市有著這樣美麗的邂逅。
周圍漸漸熱鬧了起來,蘇曼畫沿著小道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感覺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張長椅子坐下,抬手去擋高大的梧桐樹間投下的縷縷陽光,風很輕,彷彿是從樹上流瀉下來,還帶著淡淡的植物的清香。
異國,熟悉的陽光、微風,愜意的午後,蘇曼畫慢慢閉上了眼睛,聽風在樹葉間的低語,頰邊漾起了淺淺的笑容。
坐了好一會兒,感覺旁邊有人坐下,蘇曼畫一開始並不在意,然而,隨著陽光漸漸地熱烈,那道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也開始有了異樣的溫度,她心裡一咯噔,異國他鄉,孤掌難鳴,自己不會是遇到壞人了吧?
這樣一想,蘇曼畫握緊了拳頭小心藏在另一邊,屏著呼吸睜開了眼睛,沒有想象中外國大漢凶神惡煞或色眯眯的眼神,坐在她旁邊的是一個老人,眉目慈祥,甚至還友好地對著她笑了笑,便偏轉了目光,禮貌而紳士。
蘇曼畫開始為自己先前的小心思感到有些慚愧,咬了咬舌頭,悄悄觀察起旁邊這個老人來。他是那種典型的東方人,黑髮黑眸,穿一身栗色外套,裡面搭著一件灰色毛衣,額頭上的皺紋很深,頰邊深陷進去,她暗自猜測這是因為他經常皺眉而且不喜言笑的緣故。
突然,老人猛地轉過頭,蒼老的眸中閃過一絲凌厲之光,又覆被迅速掩蓋,換上了一種更為複雜的情緒。
畢竟這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蘇曼畫趕緊收回目光,很不好意思地扯開笑容,“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他是否聽得懂中文,又換成英語說了一遍。
她英語倒是學得不錯,無需中文字幕便可以看完一部完整的電影,基本上可以和外國人做淺層次的交流,但對法語,卻是一竅不通。
“嗯。”老人發出一聲沉重的鼻音,算是作了回應,他的回答模擬兩可,蘇曼畫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懂了沒有,只能尷尬地笑笑,翻了翻口袋,拿出一顆棒棒糖,遞到他面前。
蘇曼畫性格單純,尤其體現在這種“自來熟”上,語言無法跨越的,行動可以彌補,這是她最喜歡的東西,相信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老人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唇邊泛起若有似無的笑意,然後點了點頭。
蘇曼畫這個時候才敢看向他的眼睛,眼眶很深,色澤卻很淡,此刻和她對視著,目光柔和,她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受,彷彿他們已經認識了許多年,可是,那又怎麼可能呢?
她的印象裡,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人。
蘇曼畫離開後,老人獨自在長椅上坐了許久,直到一雙黑色的皮靴出現在他低垂的視線中,他才慢慢抬起了頭。
來人是一箇中年女子,精緻的妝容,卻遮掩不住歲月的痕跡,她說話的時候,眼角浮起細紋,“董事長,我和多克醫生約好了下午兩點,您該回去了。”
聽了她的話,老人沉默了一會兒,眸底一片平靜,問得雲淡風輕,彷彿和自己沒有一絲關係。
“醫生說,我還有多少年。”
“董事長”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哽咽,“您,您千萬別這麼說您還沒看到孫小姐結婚生子就算為了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