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撕咬時,一個深秋的早上,黃江河突然出現在市委大院。
經過他的妹夫張幼林的政治斡旋,他和張曼麗被解除了審查。政治,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流氓的代名詞。官場上的遊戲和街頭混混們的遊戲規則不但形式上相似,也沒有本質的區別。
黃江河來得很早,整整提前了一個小時。當市委大院的工作人員按時上班後,發現黃江河正拿著噴壺,在給滿院的花草灑水。
月季牡丹,冬青桂花,清澈的水從噴壺裡噴灑出來,惠及到每棵花草。菊花怒放,桂花飄香。黃江河怡然自得,神情自然,給每個過往的人都熱情地打著招呼,渾身洋溢位一股青春的活力。
他沒有張狂,像胡漢三那樣的張狂,等敵人一撤退,就不可一世地高叫著:我胡漢三又回來了。那是野蠻人的行徑,不是文明人的修為。黃江河不但是文明人,還是手握重權管理文明人的高高在上的更文明的人,他不能張狂,在世人的面前,他要維持他沒好的形象,保持他領導的大家風範。
他用行為告訴人們,他這次去省城,只是開會,雙規與他無緣。
人們詫異了,依照主流的傳說,他該是身著囚服,先後寫著囚犯的代號,面黃肌瘦,兩眼發直,或在監獄背石頭扛水泥,接受勞動改造,或在大牆內接受著管教領導的嚴厲詢問。可是,眼前的黃江河看起來比原先還要略微地胖些,滿面紅光,神采奕奕。
人們抬頭看看東方,太陽已經探出地平線,說明這是白天,可大白天怎麼會鬧鬼。他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也得絞盡腦汁想明白,因為事實就擺在他們的眼前。也許,時代在進步,鬼們也在進步,他們早已適應了陽光。
黃江河先後提了五次水,直到把市委大院的花草全部澆了一邊。他抬起手腕看看錶,指標剛好指到了八點。於是他回到了辦公室。
管理花草的園藝師這時才剛剛上班,他看到市委書記幹完了自己的工作,心裡有點惴惴不安,於是就跟在黃江河的身後,一個勁地道歉。
“黃書記,這不是你乾的活兒,以後千萬別這樣,你要是在這樣,我就——”
“沒什麼,勞動是鍛鍊,人和動物唯一的區別就是人會勞動,而動物不會。”
黃江河的一句話就是生動的一課,園藝師聽了完了黃江河的話,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摸著腦門,不斷地想著黃江河這句富有深刻哲理的話。
黃江河讓秘書王佩通知市委的常委們和市府的領導開會了。
會議一開始,黃江河就直接地談到了關於懲治腐敗的問題,所舉例子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個例子就是自己的愛人張曼麗。
他首先宣告,張曼麗在工作中犯了極大的錯誤,主要是工作上的失誤。這種失誤,給國家造成了極大的損失,有愧於黨的栽培,基於以上原因,於是,他果斷地宣佈,撤銷張曼麗信用社主任的職位,提前退休,不得參與任何工作。
這是多麼明知的抉擇,整治腐敗,先拿自己的家人開刀,也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膽略。
他很自責,認為是自己的管教不嚴才導致了張曼麗的今天,並且當場宣佈,從今天開始,要在市委市府內部進行一次反省活動,主要清查那些貪汙腐敗的官員。
黃江河口若懸河,下面的人聽得膽戰心驚。他們都知道,黃江河冠冕堂皇地在談工作,實際上是在為張曼麗出氣。他要出重拳,把那些和自己政見不同,試圖篡權的對手們一個個打翻在地。
最為不安的就是李副市長,他預感到,他的為官之路就要花上句號了。
在會議的最後,黃江河特意讓大家討論了信用社的問題。司副市長主動發言,向黃書記檢討了自己的錯誤,說不該趁著他不在家,擅自做主,讓劉燕妮代理了信用社的主任的職務。黃江河還沒有表態,李副市長就替他圓場說,那是經過組織部門同意的,如果說有責任,也是集體領導的責任。黃江河大度地笑笑,不但沒有責怪司副市長,對他的工作還表示了讚許。
黃江河回來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劉燕妮的耳朵裡,她在辦公室來回地踱步,身上就像爬滿了無數只馬蜂,每個毛孔都往外流淌著毒液。她踱了至少有幾十個來回,直到身上冒出虛汗,才停下來,眼睛直直地看著那把黑色的老闆轉椅,心裡充滿了惶恐。現在,她最擔心的倒不是還能否在這張椅子上繼續坐下去,而是黃江河會利用怎樣的手段來報復她。
重新殺回來的市委書記,如果要和自己作對,隨便找個藉口,自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在利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