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珊掛了檔,加了油門,車屁股周圍冒出一股青煙,慢慢地駛出了小區的大門。
劉燕妮依然站在原地沒動,她眼巴巴地望著就要消失的車子,臉上露出依依不捨的神情。車尾的紅燈亮閃了幾下,劉燕妮知道,車裡的黃珊正在剎車。要拐彎了,鬆開了剎車之後,車子和高寒一起,就要永遠消失在劉燕妮的視野。
等車子連同它的尾燈完全消失之後,兩行清淚從劉燕妮的眼角處慢慢地流了出來,然後流到腮邊,又順著腮邊流到了下巴,從下巴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地上。她好像聽到了眼淚落地的聲音,這聲音和著她的心跳,“咚咚咚”的。她終於忍不住哭了。但她不敢大聲地哭,她壓抑不住她的情感,但她能壓制她的聲音。
在萬家歡樂的大年初一的夜晚,高寒和黃珊的到來,打破了劉燕妮剛剛開始的平靜生活。在漆黑的夜晚,沒有人知道,一個年輕的曾經當過信用社主任的女人,在送走兩個客人之後,站在她居住的樓下,壓低自己的哭泣的聲音,流著大滴大滴的眼淚。
她一邊哭著,一邊進行著痛苦的思索。她今天所遭遇到的種種不幸,究竟是她造成的,還是她周邊的人造成的。生活中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偶然因素,如果沒有韓光,她現在還不知在哪個單位,如果沒有高寒,也許她早已不是孤身一人了,如果沒有黃江河,她也做不了主任。正是因為黃江河,她又從希望的巔峰跌落到了痛苦的深淵。
寒風凜冽,似乎所有的寒氣包圍了她的身體,冰凍著她的靈魂,她要回去了,就在樓梯的拐彎處,她好像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她熟悉這個身影,那是張曼麗的陰魂。但此時的劉燕妮已經不怕了,一個活著的人,難道還怕一個死人不成。她不但沒有害怕,還感到一絲的慶幸,畢竟,她還活著,只要能活著,就是上天對自己的眷顧。想到這裡,剛才還眼淚汪汪的劉燕妮,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是的,她該笑,每一個人都該微笑著去面對生活。在她的腳踏上樓梯的瞬間,她已經下了一個最大的決心,她要離開這個城市,到遠方的世界去看看。
第七卷 第368章走私(1)
大年初五中午,黃江河一家人正在吃午飯,高寒就接到了省委秘書處的電話,要他在晚上六點之前一定趕到省委。高寒沒有問為什麼,這是省委秘書處的原則,身處領導身邊,只能按照吩咐和指示做事,沒有為什麼。他若是問了,不但得不到明確的回答,還要招來嚴厲的訓斥。
當高寒接完了電話,趁著大家都在場,就告訴所有的人說他和黃珊下午要走。黃江河沒說什麼,倒是蔣麗莎表現出格外的熱情。
“高寒,你和黃珊帶著孩子坐車不方便,我開車去送送你們。”高寒看看黃珊,黃珊瞪了他一眼,說:“你看我幹什麼,既然阿姨是一番好意,咱們恭敬不如從命,就按她說的辦。”
“我看你就是要徵求你的意思,夫人不發話,我哪裡敢應承。”高寒又耍起貧嘴。
如果說張曼麗剛剛加入到這個家庭的時候,還把自己當做外人的話,那麼現在,她已經把自己看做成了家裡的一份子。
“小年輕就喜歡吵嘴,其實經常鬥嘴對身體有好處,還能活躍大腦。等人上了年紀,不想鬥嘴了,就說明沒有了活力。”蔣麗莎喜歡家裡熱鬧,只有在熱鬧中,她才能得到一種快樂。
吃完了午飯,蔣麗莎洗刷過碗筷,又給黃江河泡了一杯碧螺春,就開始催著高寒和黃珊趕快出發。黃江河一邊品著茶,一邊對蔣麗莎說:“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高寒和黃珊還不著急,你急著幹什麼,是不是想趁早把他們打發走了,你好清淨。”
“喝茶也佔不住你的嘴,這是我們娘們兒的事,你跟著瞎攪和什麼。”黃江河閉著嘴巴,只管喝茶,再也不吱聲了。
平淡的日子才有味道,黃江河和蔣麗莎之間火熱的情感,已經被鍋盆瓢碗的聲音沖淡了,原來的感情的激流已經翻不起不起任何浪花,只有偶爾的漣漪還能濺起幾朵不高的水花。兩個人開始為家庭的瑣碎之事不斷地鬥嘴,在善意的爭吵中尋求平淡的快樂。
高寒和黃珊收拾好了該拿的東西,和黃江河告了別,坐著蔣麗莎的車上路了。整個春節都沒有好好摸過方向盤的蔣麗莎,一上高速就把車速提到了一百五十多邁。路邊的欄杆在眼睛裡劃成了兩道平行的藍色直線,飛一般被甩到後邊,欄杆外的夾竹桃和垂柳也以同樣的速度,像長了腿一般向後狂奔。
蔣麗莎的左眼皮不斷地跳動,她預感到,又要有天大的好事將臨到她的頭上,於是她就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