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的來源了。新村長又生一計,他拄著木棍,拖著浮腫的身體來到徐政委門前,‘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懺悔自己當年的過錯,懇求徐政委說出魚的來源,救救那些村民,他願以死相報,承擔所有當年高家村的人對徐政委一家所犯下的過錯。
當時的徐政委已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漁民了,臉上被河風吹的佈滿皺紋,兩鬢斑白,弓腰駝背,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卻像一個五六十的老頭兒。
徐政委先是望著天空沉默了很久,最後閉上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帶新村長去了他找到魚的地方。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那些村民沒有在河道里生吃活魚,而是弄上岸才吃的。新村長早已忘了他許下的‘以死相報’的承諾,魚一上岸,吃的比誰都多。當時因為吃魚,撐死了不少村民,這新村長沒被撐死,倒也是個奇蹟。就這樣,徐政委再一次幫高家村熬過了饑荒,但也為他的死埋下了伏筆。
饑荒年過去之後,徐政委和他的兒子再一次被高家村遺忘了,直到1966年,當時的高老三,也就是徐政委的兒子,已經長成為青年了,雖然從小到大都沒享過一天福,但住在黃河灘上與世無爭,倒也安逸,可是,文化大革命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高家村裡實在鬥無可鬥,村長便令村裡的激進青年們扒開了他們高家的祖墳,將裡面的陪葬品全部丟進了黃河裡。然後又開啟他們先祖的棺材,扶坐起屍骸,將地富右壞的高帽子扣在那屍骸的頭上批鬥。後面的一天,村長突然想起了徐政委,兩隻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心說,誰說村裡鬥無可鬥,河灘上不就住著一個麼?那姓徐的混蛋懂‘妖術’是個現成的牛鬼蛇神不說,六零年饑荒時,他個混蛋明知道河道里有魚吃都不告訴村民,還要老子跪在那裡求他,想想就可恨,如果他要早說,村子裡就不會餓死那麼多人,簡直罪大惡極!對,就批鬥他!
村長帶人將徐政委和高老三兩人綁到了村子裡,威逼高老三與徐政委斷絕父子關係,並且批鬥他父親。當時的高老三年輕氣盛,開始怎麼也不肯,被打的渾身是血,滿地亂爬之後終於屈服了,立血書和徐政委斷絕了父子關係。
然後,村長用鐵皮做了一個十幾斤重的帽子,綁扣在徐政委頭上以後,將一條拴狗的繩子拴在他脖子上,命高老三牽著,圍著高家村一圈一圈的爬。幾天以後,徐政委的膝蓋磨出了骨頭,再也爬不動了。便在村前的蘆葦蕩旁搭了一個臺子,每天早中晚三次批鬥,晚上就命徐政委跪在那臺子上睡覺。後來的一天晚上,看守徐政委的幾個人醒來忽然發現徐政委不見了,只剩下一堆繩子在那臺子上,繩頭上有動物噬咬的痕跡。
他們一直找到天亮,最後在黃河邊找到了徐政委。當時正值黃河汛期,徐政委面對眾人站在那裡,身後就是滾滾的河水。當時他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場,令那些人一步都不敢上前。徐政委說了一段讓那些人感覺莫名其妙的話,他是這樣說的,我現在才知道,凡是當年參與開鑿山洞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為我們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凡是知道天機的人,都會受到老天爺的懲處,老天爺懲處一個人最嚴酷的方式不是令那個人死去,而是讓他活著,因為有些時候,死亡是一種解脫,而活著,卻要承受無窮無盡的痛苦,現在,作為始作俑者的我,終於可以得到解脫了,而你們,加在我和我家人身上的所有的這些傷害,遲早會得到報應,記住我說的話,遲早會
說完以後,徐政委一轉身,跳進了黃河裡
第四十五章 巡夜
村長老頭兒講到這裡,屋子裡一片沉默。煤油燈光下,那些老頭兒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似乎在懺悔他們那些先人們當年的過錯。他們那副樣子,令我沒有了罵人的衝動,只覺得心裡面五味雜陳的。
我嘆了口氣,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對那老頭兒說道,“1966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39年了,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嚇死高小文的是那徐政委?”
老頭兒‘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因為嘞,當初那徐政委跳河以後,第二天村子裡那村長就死啦。”
“死了?”
“嗯,也是被嚇死的,死的那樣子,跟那誰嘞,高小文死的那樣子差不多”
老頭兒說,當時村子裡很是恐慌了一陣子,認為那徐政委跳河以後變成了水鬼,村長是被他從河裡爬上來回到村裡給嚇死的。那段時間,村民晚上不敢呆在家裡,全部聚集到村支部大院裡來,點起火堆過夜。一段時間過去,村子裡一直很平靜,沒再死人,也沒發生什麼怪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