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可等著飽眼福了。”曦寧也滿心期盼。
“飽什麼眼福?也讓我湊個熱鬧。”中間主位上挨她們最近的山陰公主笑嘻嘻看過來。
此時臺上一折已完,宮娥們捧上水靈靈的鮮果,夫人小姐們看見山陰大長公主正和未來的渤海郡王妃說話,都豎了耳朵細聽。
鳳老夫人將曦雨要親作一齣戲為她慶壽的事回稟了,山陰公主撫掌笑道:“我是最愛新鮮的,到時少不了一觀,可別捨不得好酒好戲。”
端陽公主也來了興致:“猶記當年宗學士在朝時,每有新奇事物,著實都妙不可言,常令先皇瞠目結舌。不知這新戲是怎樣的一出?”
曦雨站起行個禮:“啟奏公主,父親攜母親歸隱蘇杭,當地流傳‘崑腔’,載歌載舞、委婉悠揚。此種唱法與霞戲大有不同,霞戲明快而崑腔纏綿,霞戲平鋪直敘而崑腔詞藻絢麗。母親極愛,故臣女也學了幾齣,只為閒暇時一解高堂無聊。今日聽見秦娘子仙樂,倒勾起了一番心思,請恕臣女無狀。”
“有何無狀可言?這是你一番孝心。”端陽公主伸手虛扶:“聽姑娘這麼一說,我也想瞧瞧。既這樣,少不得到時為老夫人賀壽了。”
鳳老夫人和茉莉、曦寧忙謝恩。
臺上又開始鶯歌燕舞,眾人重新歸座看戲,曦雨隨手拈了一顆葡萄,卻險些沒被酸倒了牙,不好吐出來,只得強嚥了下去,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方消了消酸澀。秋老虎兇猛燥熱,曦雨一身正裝禮服、珠環翠繞,又跟著行大禮、領宴、賞戲,此刻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香汗微沁。
東邊雍德帝忽然以目示意,陳堰躬身上前兩步聽吩咐。
皇帝指指手邊碧玉碗裡一串奶白色珠子一樣的葡萄:“賞鳳三小姐。不必謝恩了。”
公卿官員們的動作說話一瞬間停頓了一下,隨即又跟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原先在做什麼還繼續做什麼。
陳堰心理素質非常強大,面不改色地端起那碗奶白葡萄往西席走來,彷彿皇帝吩咐他賞一碗自己已經吃過的葡萄給一位在室的閨女是很正常的事。
曦雨完完全全地囧了,她今天什麼事都沒做啊啊啊啊!她沒有偷罵金龍魚也沒有在背後搞小動作扯他後腿啊啊啊啊!為什麼供奉們教了所有的禮儀規矩,卻沒有教她怎麼應付這種局面?!
茉莉反應極快,偷偷一扯她袖子,曦雨立刻回過神來,從椅上站起。
陳堰將碧玉碗放在曦雨手邊的小桌子上:“鳳三小姐,官家有旨,不必謝恩了。”
曦雨恭恭敬敬、面無表情、莊重嚴肅地對東席行了萬福:“謝陛下恩恤鳳氏,臣女不勝惶恐。”
雍德帝微微點頭,轉過去繼續賞戲了。端陽公主依舊淡定自若,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山陰公主嘴角抿起一抹偷笑,也正襟危坐。
又一會兒,有尚宮女官手捧匣子過來:“官家有旨,賞鳳三姑娘宮扇,不必謝恩了。”
曦雨完全表情僵硬,動作機械地接了賞,內心正在天崩地裂地大哭:金龍魚為什麼這麼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她明明什麼也沒做!
賞戲過後,入宮朝賀的最後一道程式就開始了:皇帝與群臣同遊太液池上,而命婦們則由內宮在萬壽宮賞下茶點,到申時末可出宮返家。屆時宮中會有賞賜給命婦千金們。
萬壽宮中,申貴太妃和端陽公主攜著山陰公主上坐,誥命千金和後宮妃嬪分坐兩旁。眾人面色如常地談笑,彷彿之前皇帝賞葡萄、賞宮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端陽、山陰二位貴人都極好聽戲,此刻仍意猶未盡,傳了兩個太樂署年歲尚稚的小女孩子在那裡低聲清唱,倒也別有一番意趣。曦寧和曦雨和那些千金小姐另圍了一張大圓桌,桌上擺滿了果品茶點。小姐們在談論衣裳、首飾、詩詞,曦寧和曦雨均不發一言。
“這柿子真甜,大夥兒快嚐嚐。”一位小姐用小銀勺挖了一點軟紅柿子果肉吃,忙向眾人推薦。
“這可不如那奶葡萄呢。”另一位妝飾富麗的小姐嚐了一口,感嘆:“那奶葡萄是從西北來的,滿滿一簍子鎮著冰到京裡,也就剩下不到半簍了。再挑挑揀揀,進到御前的,也不過那麼幾串。我隨母親進宮請安時,在李才人處有幸嘗過,才人只得了十粒呢!”
曦雨頓時如坐針氈,卻仍舊保持著完美的姿勢、優雅的笑容,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錯。曦寧雙眉一揚,有了怒色,正要出口問她,卻被打斷。
“行了行了,一個個饞嘴貓兒似的,知道的明白是一群千金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貓兒變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