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仰頭。哇,這傢伙高得太過份,她看他時,脖子只比找芒果青少了一點點角度,抬頭挺胸再加上踮腳尖,也構不到人家的肩膀,他的生肖屬阿里山紅檜木嗎?
“嗨,你要找人嗎?”小今再問一次,口氣軟三分,因為他的眼睛深邃得很迷人。
是,他要找個名字叫賀巧眉的女人。
他盯住她,一瞬不瞬。
手頭上的資料說,賀巧眉是個四十五歲的中年婦人,他沒有她的照片,只有一張憑著印象畫出來的圖畫。
然,圖畫裡的女人卻活脫脫站在他面前。
寬寬鬆鬆、沒有分毫時尚感的衣服套在身上,兩條長度到腰間的長辮隨著擺頭動作晃動,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靈活得不得了,臉頰旁兩個深深的酒窩彷彿盛滿醇美酒液,白皙的面板被太陽曬得粉紅粉紅。
為什麼光陰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難道這裡是光陰進不來的香格里拉?他兩道濃密斜飛的劍眉聚合,仔細打量小今。
“嗨,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咬咬唇,小今為難地說了一串沒人聽得懂的山地話。
有時候他們這裡會請原住民朋友來幫忙,但像他這個年紀的原住民,多少會講中文啊,何況,他半點都不像原住民。
完蛋,他不會是歸國華僑吧?那就真的毀了,在學校唸了幾年英文,一大半還給老師、另外一半早隨著時光流逝,消失於無形了。
就在小今快把頭給抓破,為自己的不學無術感到害羞時,男人終於說話了,而且還是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
“我迷路了,請問最近的警察局在哪裡?”收斂過度情緒,男人用緩和取代訝異。
謝天謝地,幸好他不是Banana咦,她還記得Banana,英文還不算太壞嘛!
“迷路啊,小事一樁,這裡的路大大小小、有名沒名的,我通通知道,有問題問我準沒錯,不必去找洪伯。”拍拍胸膛,小今說得好像自己是衛星定位導航。
“洪伯?”
“洪伯是派出所的所長,當三十幾年的警察都不想退休呢。”她的表情生動活潑,再加上可愛的手勢,讓男人捨不得把視線轉開。
見他不說話,小今自顧自的說:“這裡每個人、每條路,就連地圖上面沒有登載的捷徑我都認得,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他定定望她,心裡猜測所有可能性。她是賀巧眉?不可能,四十五歲的女人不會長成這樣子,賀巧眉的女兒或侄女這個可能性大一點,所以從她身上,他可以找到賀巧眉的下落吧?
“你是來旅行的嗎?”她對他露出笑臉。
“對。”他微點頭,臉上帶著些微勉強。
“你有認識的人嗎?在這裡找不到民宿或飯店哦。”
小今是標準的鄉下女孩,善良誠懇、缺乏心機,這輩子沒碰過壞人,不知道對陌生人應該保持適當距離。
“沒有。”他的態度疏離,擺足了都會人士的冷漠。
她和他不一樣,親切而熱情,燃掉了一咪咪他臉上的剛硬。“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外面這麼熱,會中暑哦。”
客人在這裡很受歡迎的啦,尤其他們賀家,最崇尚以客為尊。
看著牆上的門牌號碼,男人在心底默唸一回。無論如何,這個女孩和賀巧眉絕對有某種程度的關係吧?
“好。”
於是小今歡歡喜喜把客人迎進門,她走在前方,不時回頭對他講話。
“你知道我剛在做什麼嗎?我在打芒果,你肯定吃過情人果吧,情人果得用未成熟的土芒果來做呦,先把芒果打下來,洗一洗、切一切,用鹽巴去除酸澀味,再用糖醃幾天,凍到冷凍庫裡面,那個味道啊酸酸甜甜,光想到就很流口水耶!在炎熱的夏天裡,桌上擺一盤,呵呵,暑氣全消。”
她嘮叨不停,也沒注意到人家是不是專心聽,就是停不下嘴巴,像個極欲爭取表現的孩子。
男人安靜且認真地觀察周遭環境。
這個庭院相當大,有很多棵他認不得的粗幹老樹,樹傘在炎熱的夏季裡撐出一片片舒適蔭涼。
屋子前面的那棵樹更特別,紫色、紅色的累累果實把枝椏壓得彎腰,白色水泥地上,被掉落的果實染出一攤攤深紫。
庭院角落處有一個魚池,池塘裡面有幾株盛開的蓮花,魚池右邊,種滿開著小白花的低矮植物。
就是那個嗎?傳說中的茉莉花?
他不由自主朝著開滿小白花的植物走去,姊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