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壓下去。
“你看,你看,還有大人在賣痴呆!”隊裡有個孩子忽然高聲叫嚷起來。
四郎一開始還以為是在說他,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特意分辨自己只是順路。結果一抬頭,才發現並不是指他——對面一群僕人點著燈籠,擁著兩個孩子在街上慢慢走。
這些僕人唱一句童謠,拖長聲音喚一句:“許留男~”再唱一句,喚一聲“許招弟~”好好的童謠被他們唱的不倫不類的,如同招魂。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四郎覺得隨著他們的呼喚,街上忽然刮來一陣寒風,風在街巷裡東衝西撞,彷彿困獸一樣,發出‘嗚嗚’的咆哮聲。
賣痴呆的孩子們漸漸都停止了嬉笑,有些害怕的看著這隻詭異的隊伍緩緩走過。他們經過四郎身邊時,四郎看見被這一隊家僕圍在中間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胸前掛著明晃晃的大金鎖,想來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不知是不是月光照的,這兩個孩子臉上都沒有血色,眼睛裡也沒有神采,像個木頭娃娃一樣被人牽著走。
等到這隻隊伍消失在轉角處,孩子們才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走過去的那群人。
領頭的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估計是這一帶的孩子王:“我知道他們是誰。是許府的家人帶著他們的痴呆兒出來賣懵懂!大家別害怕。”
經他這麼一說,就有孩子附和道:“對,我家隔壁的麻子哥在許府裡做事,剛才也在隊伍裡來著。”
於是孩子們感覺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很快忘記了剛才那點害怕,繼續扯開嗓子邊走邊賣痴呆。
正街很快走完了,隊伍拐進一條小巷陌,路兩邊是高聳的院牆,牆垛子是土磚石壘成的,在今夜明亮的月光下泛出沉沉的黑,上面覆蓋著零星的白雪。
孩子們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在巷弄裡奔跑。
四郎打眼晃過去,立馬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隊伍後頭似乎多出來兩個小孩!剛才他一路上閒著無事,把這隻隊伍數過一遍,明明剛好二十二個孩子,加上小麒麟也才二十三個。四郎有些不敢相信,再次認真的數了一遍,的確是多出來兩個小孩。最後面那個女孩子比較高挑,她的背後多出來兩個手牽著手的小兄妹,二人沒有點香也沒有提燈籠。低著頭默默踩著女孩的影子走。
孩子們走完這條巷子就算是賣完痴呆,一鬨而散的回到各自家中。那個女孩子的家就在這條巷子裡,她碰碰的敲開門,閃身進去,兩個小孩子也想跟著她進門,剛鑽進去,就被兩個壯漢倒提著扔到門外的雪地上。
兩個小乞兒一樣的兄妹被扔到雪地裡,嗚嗚的哭了片刻,瑟縮地跑進月光投下來的院牆陰影中蹲下來,像兩隻找不到巢穴的雛鳥。
巷子裡只剩下四郎、小麒麟踩著積雪的細小響聲。兩個孩子在陰影中喁喁細語,然後偷摸著跟到四郎身後,踩著他的影子走。
這條小巷道里多是住家戶,沒有前頭正街那樣乾淨體面。巷子盡頭有許多婆子聚在一個馬糞堆邊,拿著一根棍子敲打糞堆,糞堆裡滾著一個木偶。被這些婆子用棍子一頓亂打,那木偶在棍棒下東滾西滾,就像是就像是也知道痛楚一樣。
小麒麟手上的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啪的一聲把木棍扔在雪地裡。四郎拉著小麒麟的空出來的手,走過這一群打灰堆的婦人。
經過那個糞堆時,四郎似乎聽到有女子嚶嚶的哭泣聲,他偏過頭去,有一瞬間似乎看到那木偶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陰森而刻毒的看著周圍的人。等他上前想要看仔細時,又發現木偶依然只是木偶,並無任何怪異之處。
【今晚真是怪事連連。】這麼想著,四郎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走到巷子口的那片空地上——那裡有一口水井。
☆、56·飲屠蘇5
小麒麟走的累了;就把燈盞給四郎提著,自己拿出雞蛋,一邊走一邊剝蛋殼。
四郎提著小燈和絳色布袋;向著水井走去。凜冽的寒風順著巷道衝過來,呼的一聲把燈中的火炭吹得更亮了一些。
月光水銀一樣流瀉,巷道中的門扉;馬廄,落光了葉子的枯樹都被映照出清晰的輪廓。空地上的水井是青磚石壘成的,遠遠看去;好像被月色籠上一層鑲銀邊的白光。四郎提著小燈慢慢走過去,探頭一看;井水平滑如鏡,映出空中一輪寒月。
四郎心中有點緊張,他先繞著水井走了一圈,然後一腳踏在井簷上,轉出井中的木桶,把絳色布袋系在上頭。繫好後,就把水桶原樣放了下去。
做完這些事情,四郎對著小